跟着雲鏡進了屋子,滿是暖氣和熏香,緊閉了屋子後,整個房間變得昏黃,但仔細瞧着裡面的每一個物件,又瞧得清清楚楚,燭光與天光交錯着,不明,也不暗。
厚重的狐裘搭在了衣架上,雲鏡隻一身輕便的黑色衣衫,背對着他:
“你猜我,讓你進來是幹什麼?”
炆池找了個舒服的地方,溫度剛好,乖巧站着:“不知道。您叫我進來我就進來了。”
“那天晚上,我說過,你會知道我是誰的?”雲鏡走上台階,走到書案上面去,轉身看着炆池。
“現在,我告訴你。”
“我是雲鏡。”
“嗯,雲大人。”他很乖,低頭行了個漂亮的禮,又乖乖起身。
雲鏡屏氣,歎了口氣出來,知曉他對這個名字沒概念,便同他解釋:
“是楚國的皇女,楚國陛下親封的裕王,也是楚國的護國将軍,此番來到邴州雀台城,是與軍情有關,邴州占地位置不錯,原來的刺史對楚國有二心,我便順道拿下了邴州,在此地度過冬天,意在養好兵馬。不遠處是你鲛州,早年被以邴州為首的州域攻打,如今已經完全被邴州控制,淪為奴隸,現下我拿下了邴州,鲛州現在已經被我控制了。”
聽了這話,炆池立馬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鲛州曾經是一個小國,鄰近盛大的楚國,由于處地天時地利,盛産美男,便以鲛為号。
後來被楚國拿下,降為州域,被楚天子管轄。雖說是被楚天子管轄,實際上并未真正統一,亂世之中,各國的州域劃在名下,卻并非聽命于楚天子。
楚國天子荒淫無道,不理政事,此地常年處于失控狀态,誰有兵權便是土皇帝。
各地州域都擁兵自重,各行各是,脫離楚王掌控,尤其是梁洲更是如此。
早年的時候,炆池年紀還很小,印象中的鲛州雖然不富裕,卻也算是個和平的地方,後來其餘州域兵馬到來,占了鲛州,将鲛州住民徹底控制為奴,便并入了邴州。
他也因此四處漂泊,各州域兵馬強盛,奴隸難以反抗,他便也隻有認命,隻能奢望着下一位主家将自己發賣的地方能好一些,不用挨餓受打。
在他的世界裡面,最大的官職,就是刺史。
那是如同皇帝一般的存在,頃刻間,便能決定一個人生死,甚至一個州的穩定。
“我在京師之時便想要收複此地,一統州域,所有并未認主或者有可能被楚國攻下的城池,我都要全部占領歸于楚國,如今我已經連拿下了五州,剩下的地方,就是梁洲。”
炆池跪在地上匍匐,瑟瑟發抖,擡眼便能看見遠處書桌下雲鏡的腿,一雙繡着細密紋路的鞋子映在眼前,雲鏡冷聲:
“所以,我并非亂世中兵權更替才占領了邴州,而是代表楚國軍馬出手,來收複此地。”
“不隻是為了占領幾年,過過快活日子後又丢下棄城,而是要永遠占領邴州,發展此地。”
炆池繼續匍匐身子,一張臉吓得慘白,不敢出聲,居高臨下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用你聽得懂的話講,現在的我,是邴州現任刺史。”
雲鏡溫柔地繼續寫字,拿着毛筆輕輕蘸了墨水,在文書上批下“閱”字。
“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
炆池低下頭,喃喃出聲:“刺史大人。不,王爺,将……”
“殿下,這樣喚我就行了。”雲鏡看着他,炆池哆哆嗦嗦,在地上跪着看着怪可憐的,她淡定說:“起來吧,别總是跪着。”
炆池慢悠悠起來,一張臉憋的通紅,雲鏡忽然一笑,說道:“你很怕我?我是洪水猛獸?要吃人?”
“不……不……”炆池起了身子,立馬擺着手解釋,說:“不是,我……害怕………”
“你過來,到我身邊來,幫我研墨,快沒墨了。”雲鏡又拿了幾封文書,放在桌子面前鋪開,随口問道:“研墨這些,王娘有教過你嗎?”
“嗯嗯…教過,我馬上過來。”
炆池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雲鏡的身份,便對這呼聲随叫随到,他走過去,到書案邊,停下,拿着墨塊開始研磨了起來。
此時此刻,雲鏡正坐着,他站着,從餘光中可以瞥見雲鏡那高挺精緻的鼻梁,和那濃密的睫毛。
雲鏡,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絕世大美人。
他收了眼神,專心緻志地研墨,倆人僵持了好一會兒,雲鏡才終于把文書給閱完,她放了筆,說道:“可以停了。”
炆池放下墨塊,低頭,不說話。
“還緊張嗎?”她問。
“啊?”
“看你方才那麼哆嗦,想來是有些緊張,我讓你幫我研墨,緩和一下自己的心情。”她聲音很冷,開始收拾桌子,每一句話,都如同冰一樣。
“我……不緊張了。”
“不緊張就好,那我就同你說正事了。”雲鏡突然起身,凳子嘎吱一聲被拖拽出聲,她忽然繞到了炆池的身後,從身後環抱住他,手搭在炆池那又細又長的手指上,慢慢俯下身子,帶領着他收拾墨塊。
炆池呼吸一滞,心髒撲通亂跳。
“我需要你,成為一名相貌絕色,行為勾人心魂的絕代佳人,然後進入梁洲境内,與梁洲刺史劉钰周旋,為我的作戰拖延時間。”
“啊?我………”炆池不敢說話,但他心裡懼怕是更多的。
他,太清楚自己的能力了。自己不要說周旋了,連話都說不利索。
“不要妄自菲薄,世上能讓人為之臣服的事情很多,武力,還有溫柔鄉。”
她把頭湊的離他很近,這樣親昵的姿勢,讓炆池有些癢,但是他并不反感雲鏡觸碰他,所以縱然他心髒撲撲亂跳,也完全沒動,保持着這個暧昧的感覺,似乎很享受這樣的姿勢。
“你需要不被欲染,卻渾身透着妩媚,你要不為所動,卻讓衆人為你折服拜倒。”
“我能讓人在面前匍匐,你也能。”
忽然間,雲鏡拉着他的手猛地一拽,炆池立馬被翻身過來,正對着雲鏡,整個人僵硬。
琥珀色眸子裡面,透出男人驚慌而又帶着渴望的眼神,而雲鏡依然冷漠,眸子的陰沉不減半分。
目光從他白皙的額頭,蜿蜒到那清澈的眸子,又蓋過了精緻高挺的鼻尖,落到了紅潤香甜的唇上。
一看,就很香甜可口,一定是滑嫩而精緻誘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