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一大早上就到了,早上的時候禁衛不嚴,他才可以随意走動。
“對,是我同意了……對不起……”炆池害怕的看向雲鏡。
“你不怕挨闆子?”雲鏡淡淡地說,眸子很沉。
炆池焦急的眼眶裡面都有了點點淚水,轉頭去看了一眼紅柳身上慘不忍睹的傷,心裡無比的害怕,他跪在地上發抖:
“我……我怕挨打……我也不想被打闆子……”蓦地低下頭:
“但是是我做錯了……對不起……殿下你……可不可以原諒我?我害怕……”
雲鏡驟然發笑,打量着炆池。
岑玉京也來了興緻,不去管紅柳,走到了炆池身邊,挑起了他的臉,若有若無的笑意挂在臉上。
“你知道,紅柳今天是為什麼受罰嗎?”岑玉京說。
“岑大人,難道不是……因為我嗎?”
雲鏡淡淡說,“不是。”
“啊?我……”炆池一瞬間開始變得手足無措起來,雲鏡卻笑意染上了眉梢,淡淡說:
“放了吧,擡回去。”
聽見雲鏡放過了紅柳,炆池心裡猛然一喜,但在風雪中仍然跪的很端正,他又悻悻問道:“我是不是……自己說出來了。”
雲鏡微微一笑:“嗯……下次不要了,我不喜歡責罰他人,這件事情就翻過去吧,你也回去,我和岑玉京有話要講。”
“嗯,謝謝殿下。”
*
“你還别說,你那小男奴,真有意思。”岑玉京淡淡一笑,開始給雲鏡打趣。
“他很不一樣,六根很是清淨。如果我沒有猜錯,在鲛州淪陷之後,他應該過的也是人間煉獄的日子,不過……他與常人不同,對壓迫絲毫不反抗,反而很聽話順從。”
“過去,我覺得是懦弱愚昧,可今天一看,我倒覺得是因為純良。”
她是在身處上位者,才能時時對手下人施恩庇護,可炆池毫無羽翼,卻也願意以身涉險為人求情。
岑玉京也跟着附和,“紅柳很明顯是要借着他師父的身份上位,好來勾搭你,但是炆池都一一順從了,證明他不愛懷疑人。今日又自己坦白了私藏人在主殿的事情,又主動領罰,證明他還比較有擔當。實際上,這個人并不需要敲骨斷髓的去教養,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走在了正統思想上的人。”
“他……挺有意思,或者說……挺有魅力。因為和常人不一樣,雖有畏卻有勇。身若浮萍,卻心存庇世之念。”
好奇怪,說不出來……她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炆池,也看不透炆池。
不明白他的行為,究竟是出于善良,還是出于愚昧,又或者是心機。
他太複雜,又太純淨。
*
入夜了,雲鏡處理了自己的事情,便在府中閑逛,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目的性一樣,走着走着,就又到了偏殿。
雪已經變得很微弱,隔段日子便要開春,刺史府的夜很甯靜,尤其是炆池的院子,更是顯得生機勃勃。
或許,是這裡的主人,有别樣的生機盎然。
進了偏殿,周遭都沒有外人,偏院子裡面,靜得可以落針,雲鏡踏雪而過,踩到了枯枝上,啪地一聲。
“炆池呢?”
“炆池公子出去了。”
“紅柳住在哪兒?”
“西廂。”
她去不了,此時此地正在禁足,她沒有讓全府跟着禁足,隻留了主殿和後院。
“好。”
正準備離開,擡腳便便看見炆池回來了,他隴着一身輕薄的披風,像是精靈一般白淨活潑,正在門口站着,雲鏡淡淡問:“你出得去西廂?”
“殿下……我沒有出去……我托了别人給紅柳送了藥去,這允許嗎?”
“允許。”
“殿下怎麼來了?”炆池走過去,輕輕的站在雲鏡面前,看她手有些凍,過去一摸,有些冷。
“殿下如果不嫌棄,要不要去房内坐一坐?炆池看你手冷。”
“好。”
入了屋子,是滿屋子的香味,純純粹粹的清香,沒有那些冗雜和壓抑的滋味,炆池聽話的斟了茶,給雲鏡乖乖巧巧地奉上。
雲鏡拿着茶喝了一口,打量着炆池。
他身形清麗,在月色下如竹柏般清正,雲鏡很少能在人世間見到這樣的人,不自覺連打量都變得認真了許多。
“殿下,這些是點心,我給你放在這裡。”炆池放下了點心,又過去搬火爐。
雲鏡起身,走到了炆池的身後,炆池正在彎腰搗鼓着火爐,把最好的炭火放在裡面,誰知雲鏡在身後一站,他差點沒站穩,朝着火爐倒過去。
雲鏡伶着他的衣角,輕輕一提,炆池便跌倒在了雲鏡的懷裡面,炆池害怕,準備掙脫,誰知摟着他腰肢的那雙手緊了緊,讓他離得更近。
火爐炸開一朵火花,炆池眨巴了幾下眼睛,緊張的看着雲鏡,淡淡問說:
“殿下,又要試探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