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鐘琦央醒來,摸着身側冰冷的床榻,心裡有些驚訝,清珩這是一晚沒回?
碧玉早早在門外等候,聽到房裡的動靜,知道夫人已經醒了,端着木盆進屋。
“碧玉,清珩他一晚上都沒回來?”
“沒有,不過昨天大理寺卿帶着一群官差連夜趕去普陀寺,聽說鬧出的動靜還不小……”
鐘琦央聽了,心下一沉,難不成沐靈蕊真出事了?
“你待會兒派人去普陀寺給清珩和官兵送些吃食,順帶打探下情況。”
碧玉應下,伺候鐘琦央洗漱梳妝後,就遣人去了普陀寺。
鐘琦央坐在書桌前,碧玉在旁邊磨墨,如山地賬簿堆積在桌上,她随意拿起一本,試圖把心思放在賬簿上,不去想普陀寺的事。
“哒哒哒哒哒。”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随着“啪”地一聲,房門從外面推開。
小厮氣喘籲籲道:“找、找到沐小姐了。”
鐘琦央騰地一下站起,快步走到小厮面前:“在哪找到的?沐靈蕊她人還好嗎?人現在在哪?”
“人是在池塘邊的樹叢裡找到的,具體情況我也不大清楚,不過……”想到官兵說的話,小厮看着鐘琦央,面帶遲疑。
看着小厮的神态,鐘琦央心裡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催促道:“不過什麼?快說。”
“聽說沐小姐被找到時衣衫不整,身上還蓋着大人的披風……”小厮一咬牙,把打聽到的情況一口氣全說出來。
鐘琦央一時愣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一名女子衣衫不整,身上卻有男子的披風?這豈不是說明這對男女有私情?
“夫人。”碧玉也想到這層,怕鐘琦央承受不住,上前想把鐘琦央攙扶到椅子坐下。
鐘琦央回過神來:“他們什麼時候下的山?”
“小的不知,小的去的時候大人和沐小姐已經離開寺廟。”
“備馬,去沐府。”
鐘琦央靠在馬車車壁上,失神地望向窗外景色。
因祖母離世前,把沐靈蕊托付給謝清珩,在祖母離世後,謝清珩本打算将沐靈蕊接進府裡,被她拒絕,那時兩人大吵一架,最後以謝清珩退讓一步收場。
聽說謝清珩在府邸附近置辦了一處宅院,并更名為沐府,作為沐靈蕊的居所。
沐府面積不大,勝在布局精緻。
平日安靜清幽的環境,因府邸主人出事而變得鬧騰起來,三五個官兵不時從府邸大門進出。
精緻小巧的房間裡,沐靈蕊虛弱無力地躺在床上,大夫在為她把脈。
片刻後,見大夫收手,謝清珩趕忙上前詢問:“大夫,怎麼樣?”
“夫人風寒入體,又受了驚吓,需要慢慢調養。”
謝清珩聽後,心裡松了一口氣:“勞煩李大夫了。”
李大夫離開後,房内隻剩謝清珩和沐靈蕊兩人。
謝清珩看着沐靈蕊,冷聲質問:“昨天到底怎麼回事?”
昨晚,大理寺卿帶着數十個衙役趕到普陀寺,将寺廟裡裡外外搜了個遍,都沒找到沐靈蕊,他們當時還猜測是不是賊人已經将沐靈蕊給擄至寺廟外,正打算下山發懸賞時,沐靈蕊自己跌跌撞撞地從池塘邊地樹林中跑出來,還沒等他問話,沐靈蕊當場暈倒在地。
沐靈蕊看到謝清珩冷厲的模樣,想起昨天本來想暈倒在表哥懷中,表哥卻後退一步,害她摔倒在地的場景,忍不住感到委屈:“表哥,我受了那麼大委屈,你不安慰我就算了,像審犯人一樣對我,你這樣對得起外祖母臨終前對你的囑托嘛。”
見沐靈蕊提起祖母,謝清珩努力緩和臉色,放軟語氣:“靈蕊,你隻有把實情說出來,表哥才好為你做主啊。”
“昨天我在寺廟随意閑逛,碰巧遇到了表嫂,我便找了個借口把秋燕打發走,獨自上前與表嫂叙話,表嫂離開不久,我感到有些無趣,正打算去找秋燕,誰知一個轉身,我就失去意識,再醒來就看到表哥和一群官差……”
聽到沐靈蕊的話,謝清珩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沐靈蕊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央央害她。
“你失去意識前看到什麼?”
“我記不清了,表哥,你不信我?”沐靈蕊聲音中帶着哭腔,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我沒有不信你,隻是按照你的意思,央央的嫌疑很大,可央央不可能是兇手。”
“怎麼不可能?表哥,你就算不信我,也得信寺中的沙彌啊。不是有個打掃的沙彌看到我和表嫂站在橋上嗎?而且那地方人迹罕至,除了表嫂誰知道我在那。”
沐靈蕊也沒想到她的計劃進展會這麼順利,還有個小沙彌正好在不遠處打掃,恰巧幫她作證。
“你就這麼肯定是央央害你?”
明晃晃地質問,讓沐靈蕊有些不知所措,手指不停絞動被角:“我也沒說是表嫂,但除了表嫂還有誰知道我在那裡?總不可能是我自己害自己吧?”
“我了解央央,她不會做這種事。”
沐靈蕊沒想到,都到這個地步了,謝清珩還這麼相信鐘琦央,嫉妒讓她失去理智,口不擇言:“怎麼不會?現在外面都在傳我即将入府,沒準是表嫂着急,開始害怕,便想出這種陰損的法子……”
“夠了。”
謝清珩打斷沐靈蕊的話:“此案官府尚未下結論,你不要自己胡亂猜測。”
沐靈蕊不死心,還想繼續反駁,就聽到門外傳來秋燕的聲音。
“小姐、表少爺,表少夫人來了,現在正在大堂候着。”
雖然沐府距離不遠,但鐘琦央很少前來拜訪。
一進府,鐘琦央就被丫鬟領到大堂等候。
沒想到,沒等來丫鬟把她領到沐靈蕊的房間,倒是等來了謝清珩。
聞着謝清珩身上沐靈蕊喜歡的春葉香,看來他剛從沐靈蕊房間出來,意識到這點,鐘琦央莫名覺得嘴裡發苦。
“你怎麼來了?”
“怎麼?不希望我來?怕我打擾你表妹?”鼻尖的異味刺得鐘琦央頭腦發暈,說出的話也變得尖銳刺耳。
“沒有,隻是你和靈蕊平日的關系……”謝清珩意識到不妥,連忙住嘴。
鐘琦央内心已經變得麻木,畢竟這不是謝清珩第一次因為沐靈蕊,質疑自己。
“靈蕊出了這麼大事,于情于理我都得來看望,靈蕊現在身體怎麼樣?”
謝清珩想到靈蕊現在認定央央就是兇手的模樣,覺得兩人最好不要見面,于是道:“靈蕊沒什麼大礙,現在已經歇下了,我們回去吧。”
鐘琦央避開謝清珩拉她的手:“來都來了,還是去看一眼吧。”
謝清珩見鐘琦央堅持,隻好帶着鐘琦央去沐靈蕊的房間。
鐘琦央跟在謝清珩身後,看着謝清珩穿梭在宅院中,俨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态,眼裡閃過一絲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