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夏靈久違地掏出藏在衣襟内側的符紙,現今手腕上沒了那串鱗片,她也不知這豢龍冊上的法術還管不管用。
夏靈熟練地掐了一個訣,微小的火光在濃黑夜色裡顯得格外可憐,好像吹口氣就能把它熄滅。
她隻好尋覓了個無人處,把那張小小的符紙往宮牆裡一丢。
火苗顫顫巍巍,落地就熄滅了。
夏靈氣得咬牙,又不知宮牆裡頭何處有什麼木材紙張之類,便将身上帶的符紙一股腦全掏了出來。
“這回總不能滅了吧!”
一張,兩張,三張……
夏靈火沒點起來,自己的怒火倒是熊熊燃燒。
她咬牙切齒,在第五次燃起符紙時把僅剩的符紙都點了,晃晃悠悠地往宮裡扔。
而後她就匆匆跑離了原處,在偏門入口旁找了個角落貓着。
十秒,可以聞到東西灼燒的氣味。
三十秒,火光漸漸升起,把那小片區域照明。
五十秒,八十秒……
火焰攀升得比什麼都快,夏靈數到一百時,聽見有人低語:“那邊怎麼亮了?”
“燈吧,誰經過?”
“不對……走水,是走水了!”
宮中如夏靈所設想一般熱鬧起來,火勢越燒越大,就連偏門的守衛也忍不住偏頭去望。
“别看了,來搭把手!”有人匆匆對他們喊道,“要是真燒到蘭台……菜市場都不夠砍的!”
眼見一團混亂四下無人,夏靈登堂入室,順理成章。
他們剛才說的什麼蘭台?她急忙往那幾人擡木箱離開的方向追,行色匆匆的模樣瞧起來和旁人沒什麼不同。
他們擡着沉重的木箱,走得并不快,很快夏靈就追上步伐,也跟着想起了蘭台,和藏匿在蘭台底下那個神秘的傳言。
血氣,腥臭,嚎叫,口中相傳卻諱莫如深的詭異傳說。
眼前的人已将木箱擡着走向了儲存前人史書的蘭台,夏靈定了定心神,更為謹慎地放輕了腳步,緩緩跟在後邊。
“這麼慢。”值守蘭台的侍衛皺着眉斥責,為首的官吏忙着低聲下氣地道歉,而後穿有華貴衣袍的大人也站了出來。
“天黑得慢,”那人聲音好像細了許多,手柔柔地放在身前,“快快送下去,别再耽擱了。”
“行吧。”侍衛松了嘴,側身讓出一條道來。
下去?這麼說蘭台底下還真有别的東西?
夏靈想得入神,腳下沒注意踩了塊不太平整的磚頭。
“誰,誰在那裡?”侍衛厲聲呵斥,“滾出來!”
夏靈脊背一涼,腦子都要停轉了,過了半晌侍衛轉身站回去,原隻是虛張聲勢。
這裡守衛着的士兵,可比宮門附近巡邏的小兵要嚴格許多,不是她玩玩調虎離山的把戲就能弄走的。
那……扭頭回去?
夏靈又不是太甘心。好不容易才跟到這兒,說不定這回下去,就能看個真真切切。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一個時辰,也可能隻有半刻。
天際已經泛起魚肚白,禦花園叽叽喳喳的鳥鳴随着晨光濃郁愈發尖銳。
“怎麼這時才送來!”黎胥的聲音由遠及近,夏靈立即擡眼,隻見他已站在蘭台門前,一張臉猶如盛怒的惡鬼。
“太慢了,誤朕大事!”他陷入盛怒之中,連手指也控制不住地顫抖,“趕不及了,趕不及了……”
“尊主莫急。”
久遠的稱呼貿然響起,夏靈險些要忘了這莫名的稱呼。
蓮山上和天蒙下見過的青衣人,竟也出現在了皇宮裡,此時匍匐在黎胥的腳下,一身拖沓青衣堆疊在石闆上,長發将臉也遮住。
“你要朕如何不急!”黎胥擡腳就踢了過去,青衣人重重倒在地上,露出一小片青白色的額頭,登時冒出血迹來。
“再一月,還有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