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場面寂靜下來。
「好像…沒有聽津島同學提起過…」
「那家夥很少提起自己的事吧…」
「或許…雲雀學長會知道?要問問嗎?」
「……」
「也隻能這樣了。」
反複兩次深呼吸後,沢田綱吉撥打了雲雀恭彌的号碼。
「津島?不清楚。」
雲雀恭彌的回答幹脆利落。
倒是站在他身後的草壁哲矢耳廓一動,出聲詢問。
「津島出事了嗎?」
「又找不到人了。」
雲雀恭彌聲音平淡,
「他們在找她的住處。」
「啊……應該是在三町目。」
草壁哲矢在委員長扭頭的掃視中解釋,
「之前在那邊遇見過津島,好像買了不少東西,所以我幫忙搬了回去。」
……
沢田綱吉的手機屏幕還沒黑下去,回複了一句就挂掉電話的聯絡人的頭像又閃動了一下。
短信框躍然而上。
「有了,津島同學的住址!」
來到短信上的地址時,房間的門正敞開着,獄寺隼人攔住沢田綱吉,自己先探頭進去,單人公寓一覽無餘的格局,客廳的沙發上正坐着一個黑漆漆的繃帶少年,身側立着一位衣着考究,戴着單邊眼鏡的老者。
黑色大衣下套着黑色西裝的少年站起身,未被遮掩的鸢色眼眸轉動向一群來人。
「玉子的朋友嗎?」
「我是玉子的哥哥,津島修治,真是不巧…」
津島修治把人邀進房間,笑吟吟地啟唇,
「玉子失蹤了。」
………
我從床上坐起,眼前的是陌生的房間,陌生的裝飾,熟悉的臉。
書桌上擺着的相框裡是我和幾個陌生人的照片--應該說是全家照?
代表父親的金發中年男子,代表母親的溫婉女人,還有摟着自己笑容燦爛的同樣金發的少年,應該是兄長?
照片上的自己同樣也是笑着的,坐在櫻花樹下的野餐布上,櫻雲漫卷,發間綴着淡粉色的花瓣。
我起身來到鏡子前,全身鏡中的少女依舊是熟悉的臉,穿着滑稽的小黃鴨睡裙。
幻術嗎?六道骸?還是其他的敵人。
第一反應是受到了攻擊,我閉眼感受着這具身體。
雖然是同樣的臉,但這并非我的身體。
指間的薄繭,身體的鍛煉程度,還有裸-露在外的肌膚光滑白皙,沒有絲毫傷痕。
在内感受到的也同樣大為不同,散亂的靈力,生澀的異能體驗。
純粹的精神攻擊嗎?
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怎麼樣了。
我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是誰?」
鏡中少女嘴唇張合,比起警惕,她臉上更多的是好奇。
我沉默了一會兒。
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自言自語。
「妖怪?幽魂?還是地縛靈?」
「我不知道。」
我聽見自己這樣說。
「聽說有的靈魂死後會失去記憶…你還記得關于自己的什麼嗎?」
自顧自地把身體裡多出來的意識歸類于死者的靈魂,厭倦了平凡日常的源枝玉興緻勃勃,
「我是源枝玉。」
「我…我好像…叫做津島玉子…」
我順着她的思路,試探地說出了假名字。
「其他的…我好像都記不起來了……」
「我們名字很像诶,所以你才會附身到我身上嗎?」
「……或許吧。」
「吓了一大跳呢…還以為我像赤司君那樣也人格分裂了。」
源枝玉往後一躺,把自己摔進柔軟的床鋪裡,卷着自己的被子滾了兩圈,
「不過我好像有種其他的感覺,玉子并不是源自我本身。」
「而且我的直覺向來很準。」
根本用不上我搭話,少女得意地哼哼了兩聲。
我默默梳理着已有的信息。
所謂精神幻境,一花一葉都依靠主人原有的認知構架,所以聽到源枝玉這個名字我并不意外,但照片上的其他三位的臉格外陌生,應該不屬于有過一面之緣後就會忽視的類型,還有那位人格分裂的赤司君,門後挂着的帝光中學的校服,書架上的連名字都不曾聽過的獎杯…全都在我認知範疇以外。
融合了其他人的意識…還是說,這裡并非幻境?
思忖間房門被叩響,在得到應允後門被推開,一隻金燦燦的腦袋探了進來。
「想我了嗎,枝玉?」
「工作辛苦了,哥。」
源枝玉起身,盤腿坐好,随意一擡手算是招呼,同時在心底介紹。
「這位是我的哥哥,黃濑涼太,按他自己的話說是顆冉冉升起的模特界新星。」
「黃濑…涼太?」
果然是陌生的名字。
源枝玉把停頓理解成了旁的意思,繼續解釋說,
「因為我是養女啦,聽爸媽說是随的親生父母的姓氏。」
「這種事說給一面之緣的陌生人真的好嗎?」
「無關緊要的事而已,而且玉子總是給我一種奇妙的親近感,所以沒關系啦。」
輕描淡寫地回應着,源枝玉伸手接過黃濑涼太帶回來的禮物。
「可能是因為我是你的另一重人格?」
「不是哦,雖然沒什麼證據,但,有直覺就夠了吧。」
源枝玉格外自信,
「如果像赤司君那樣,也太辛苦了。」
末了,她在心底淺淺歎口氣。
「總覺得今天的枝玉有什麼不一樣。」
黃濑涼太捏着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妹妹。
源枝玉由他打量,撕開了盒子的包裝袋,取出了禮物--一份質地不錯的松蠟,還有一盤帶有簽名的CD。
「濱井美沙的新作品集嗎?!」
看起來很滿意這份禮物,源枝玉擡手給哥哥一個擁抱。
念叨着「果然妹妹今天更可愛了」的黃濑涼太美滋滋地接受了源枝玉代表感謝的抱抱,上挑的眼尾幾乎要飛入鬓間。
這難道是我潛意識裡的渴慕的兄妹關系嗎?
想象了一下捏着嗓子喊着妹妹最可愛了的源賴光,我痛苦地閉上了眼。
好可怕的光景。
………
「拍攝的時候剛好遇到了濱井美沙,所以拜托要了簽名,聽說她的兒子會和你在一所高中讀書…」
飯桌上,黃濑涼太咬着筷尖沉默了一會,
「枝玉真的要去星奏學院嗎?不和哥哥一起去海常嗎?」
「涼太,不能總是纏着妹妹。」
兩人的母親輕笑。
「橫濱那麼遠…枝玉如果不習慣那裡的氣候怎麼辦。」
像是沒得到心愛玩具的金毛,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來,黃濑涼太垂眸歎了口氣。
「不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吧…氣候和東京完全一樣的吧…」
最後是妹妹摸着哥哥的腦袋給予安慰。
「我周末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