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詫異,這麼巧?
此次他奉命前往彰德剿匪,雖然出現了一些意外,但剿匪任務也算圓滿完成,如今也是時候上京複命了。
隻是他沒想到這姑娘竟然也是回京城,看着劉若蘅臉上燦爛的笑容,他心裡不由劃過一絲異樣。
随後的一路上倒是沒有再發生什麼,他們一群人相安無事地到了京城。
等朱佑樘把劉若蘅親自送到劉府門口,看着她被府裡下人歡天喜地迎進門的時候,他的心裡微感詫異。
在路途中的時候,他不動聲色地探聽過劉若蘅的事情,得知她是回洛陽奔喪,事情已了回京。
一位姑娘家回洛陽老家竟然隻身一人,回程卻雇了一批镖師護送,怎麼看怎麼可疑,恐怕其中另有隐瞞。
送及京城,才知道她是劉健家的千金,這倒是他想多了。
如今劉健是他的講讀官,他們相處已久,關系一向很是融洽,往日裡劉健也相當于是他的老師。
而且京城中誰不知道劉健有一女失蹤多年一直未曾尋到,卻沒想到她自個兒找回家來了。
再次看了一眼劉府,朱佑樘轉身帶着手底下的人離開了。
此時劉健還未下朝,劉府裡就熱鬧得像有了大喜事一樣,不過對于劉府的衆人來說,特别是張淑芝來說,這确實是天大的喜事。
自從劉若蘅跌下河生死未蔔後,張淑芝多次遣人尋找都未果後,終是心灰意冷。
後來還聽由那張靈雲添油加醋的訴說,像是她家蘅兒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般,差點硬生生氣吐血來。
她随後也從張家一忠心耿耿的老仆口中得知,張家的老太君也就是她的母親,留給了她幾個田莊和幾間鋪産。
而她的哥哥貪心不足,明明繼承了家業,卻還想沒下她這點東西。
張淑芝氣急,狠狠收拾了張家一頓,也跟他們斷絕了往來。
現如今聽到她的蘅兒竟然活着的消息,也顧不得其他,不顧貼身丫鬟的勸阻,拖着病體往前廳而去。
劉若蘅一到家握着貼身丫鬟素錦的手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聞母親病了的消息。
原來從得知劉若蘅下落不明開始,張淑芝的心裡就憂懼交加,後來又發生張家那樣的事情,她一回到京城就病倒了。
在府上将養了好久都不見好轉,這麼多年來也隻是拖着不讓病情加重,
大夫都說張淑芝這是心病,解決了心病身體才能有所好轉,否則,心病一日不除,就會一直難以康複。
劉若蘅沒想到她的失蹤竟然給母親帶來這麼大的打擊,一時間心愧難當。
正在這時,庭院裡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夫人,您慢點!”
劉若蘅一轉頭就與急急忙忙往前走的張淑芝對上了眼,她忍不住鼻子一酸,流下淚來。
“娘!”
一聲叫喊仿佛道盡了無數心酸,她沖上前一把抱住了張淑芝。
張淑芝從見到劉若蘅的第一眼就愣住了,蘅兒還跟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隻是身量長高長大了,都跟她一樣高了。
劉若蘅放開張淑芝,握住她的手,心裡隻覺得難過得要命。
“娘,你怎麼瘦了,人也憔悴了。”娘親的臉明顯帶着病容,而且手也不如小時候記憶中的那般溫暖,冰涼涼的。
“那是你長大了,你看,你都比我還高了。”
張淑芝仔細比了比兩人的身量,乍一眼看她們倆一樣高,但是細量之下劉若蘅竟然比她還高一點了。
“娘,你莫打岔,以後我一定每天好好監督你吃飯喝藥。”
有她在娘親身邊,一定可以讓她娘的病好起來的。
張淑芝也沒想能瞞得了劉若蘅,隻得連連應是,隻要蘅兒在她身邊,一切都是好的。
劉健下朝回家,剛踏進家門就覺得不同尋常,一打聽才知道竟然是他的女兒活着回來了!
當初張淑芝母女倆在洛陽發生了那些事,他隻恨當時沒有陪在她們身邊。
如果知道女兒會因此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無論如何也要拼着丢官的風險請假陪同她們一起前往洛陽。
可惜他沒有預知的能力,這使得他在往後的無數個日夜裡愧悔不已。
沒想到女兒竟然毫發無損地回來了,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兒再也克制不住淚眼模糊。
這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啊,他如何不擔心,隻是他是一家之主,淑芝已經倒下了,他是強撐着也得為她挺着。
看着父親一瞬間佝偻的身影,劉若蘅從來沒有見過劉健如此過,心緒複雜難言。
她知道劉健是疼愛他的,隻是他的愛比較含蓄,從不言說,但她現在竟然看到了這樣子的父親。
她看着父親花白的鬓角以及眼角的細紋,十年時光終究還是太長了。
劉若蘅受不住永遠像一座大山一樣為她遮風擋雨的父親這樣,插科打诨地說起她失憶期間的經曆。
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生氣勃勃的樣子,以及在一旁心疼看着他的母親,劉若蘅感覺到了久違的幸福。
這邊其樂融融,那邊朱佑樘接過紀妙善手裡的毛絨絨,面無表情感受着那對于來說他已經萬分熟悉的觸感。
“今天她還是沒有什麼反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