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河看着手機屏幕上的消息，腦子裡上一秒還空着的開支缺口瞬間就被陸行舟幾句話填滿了。

他迅速打字：沒問題。

陸行舟真是個關心員工的好老闆，補課結束後他總要堅持把郁河送到車站，看着他上公交車或者地鐵才放心離開。兩個人并肩走在夜晚靜谧的小區裡，郁河手機鈴聲響起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電話是郁溪打來的，郁河接起來簡單說了兩句，挂了電話就準備叫車。

陸行舟問他：“怎麼了？”

“我家裡人生病了，現在在醫院，”郁衍說着，神色有些焦急，“我得馬上過去。”

這裡一到晚上就很冷清，手機上打車的界面一直停留在“叫車中……”的界面，沒有司機接單。郁河輕輕啧了一聲。

陸行舟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别急，我搖個人。”

郁河有些疑惑，想問陸行舟搖誰，忍了忍還是沒開口。很快陸行舟打了通電話，五分鐘後一輛轎車停在兩人面前，他拉了拉郁河：“上車吧。”

陸行舟沒讓司機下車，自己替郁河拉開車門，沖開車的人道：“叔，麻煩你跑一趟了，去……在哪個醫院？”

“省醫，”郁河說，“麻煩了。”

合着這是人家私人司機呢。白雁還在醫院，郁溪一個人照顧不了她，郁河也顧不上客氣，直接讓司機将自己送到醫院門口。

步履匆匆走進急診部，郁河才發現陸行舟不知道什麼時候跟過來了：“你怎麼過來了？”

“我可以幫忙啊，”陸行舟說，“多一個人也好應付突發情況。”

郁河沒拒絕，點點頭：“謝了。”

白雁這會兒正在輸液，郁溪守在旁邊，看見郁河走進來立刻站起來，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哥哥，你終于來了。”

她擡眼看見跟在郁行身後進來的陸行舟，愣了愣又問：“這個哥哥是？”

郁河回答：“我同學。”他沒有多說什麼，大步走過去看了看白雁的吊瓶，最終視線落在白雁睡着的臉上，輕聲問：“怎麼弄的？”

郁溪重新坐回去：“媽媽說今天太忙了，沒時間吃飯。她在家裡吐了好幾次，被我強行帶過來了。”

郁河點點頭，他就猜到會是這樣。

他垂下眼，注視着白雁的睡顔。她眼下有兩抹青黑，臉上病氣連精緻妝容都掩蓋不住，平時還好，這會兒睡着了，顯得整個人格外疲憊。

郁河在心裡歎了口氣，拜托陸行舟盯着吊瓶，出門去找醫生問注意事項。

“建議今晚住院觀察一下，”醫生一邊開單子一邊說，“按時吃飯，忌辛辣生冷，拿着單子去辦住院。”

郁河替白雁辦好住院，繳了費，回到輸液室正好白雁醒來，她沖郁河笑了笑：“小河來了。”

郁河點點頭：“今晚住院觀察，我先送小溪回家。”

郁溪連忙擺擺手：“不用哥哥送，我可以自己回去，哥哥留下來照顧媽媽吧。”

郁河正要說“晚上一個人不安全”，陸行舟突然插進來：“我送她吧，這樣阿姨這邊也有人照顧。”

兩頭難以兼顧，郁河确實也為難白雁這邊沒人照顧，聽到陸行舟這樣說，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麻煩你了。”郁河看着陸行舟。

陸行舟笑笑，伸手招呼郁溪：“走吧。”

這邊郁河等着藥水滴完，請護士替白雁拔了針，收拾好東西往病房走。

他很沉默，一路上并沒有開口說話的欲望，将白雁安置在病房後才說：“白姨，你先休息，我去買點東西。”

臨時住院，洗漱用品之類的來不及準備，隻能去買。好在醫院附近就有家便利店，郁河在幾排貨架之間轉悠幾圈，拿了些必需品，掃碼結賬。

夏夜的風并不清涼，其中暑意依舊，吹過樹梢，卷來海浪低吟，寬廣博大得仿佛要裝滿少年的所有心事。

郁河提着便利店的袋子慢慢走着，手機響了兩聲，是陸行舟和郁溪發來的消息，給他報告郁溪平安到家。他分别給兩個人發了回複，又囑咐郁溪早點睡覺，才加快腳步回到病房。

臨時騰出來的病房也沒多寬敞，郁河給白雁倒了杯溫水，讓她喝完睡下，自己和衣勉強蜷縮在行軍床上。他沒有一點睡意，身體疲憊卻失眠了，隻是閉着眼睛，強行醞釀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