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河搖搖頭:“算了,還得買,多麻煩。”
“這有什麼麻煩的,”陸行舟說,“不戴還不是自己冷。”
郁河其實不算抗凍,但确實沒有過買條圍巾的想法,嫌麻煩是一回事,縮減開支又是另一回事。
白雁給過他一張卡,裡面的錢他一分都沒動過,又悄悄全部給打回去了——白雁暫時還沒發現,他打算能瞞多久就瞞多久,等哪天瞞不住了再說。他現在的收入來源就是家教兼職,要用這點錢支撐他的學費書本費生活費住宿費,手裡實在說不上寬裕。
想到這裡,他沖陸行舟笑笑:“沒那麼嬌氣,而且我手上也沒有閑錢。”
陸行舟皺着眉,半晌突兀地轉移了話題:“下周就是元旦?了吧。”
他這麼一說,郁河才反應過來,他這動蕩不安的一年馬上就要結束了。想來發生的事情太多,才會覺得時間過得格外快吧。
“是啊,今年要過完了。”郁河說。
這一年過得實在是沒有什麼實感,好像眼睛一閉一睜就又到年尾了,發生的一切都是睡着的時候做的一場夢。
兩個人走進食堂,他們來得太早了,窗口才剛剛打開。但來早了也有好處,不用匆匆忙忙地趕着在路上吃完早餐,可以坐下來慢慢享用。
他們走到常去的窗口,買走了第一碗和第二碗牛肉粉。這次郁河很注重地跟阿姨說了不要香菜。
陸行舟吃了兩口粉,草草咀嚼幾下就咽下去了:“你寒假有什麼安排嗎?”
郁河坐在他對面,隔着各自碗裡蒸出來的熱氣和他對視:“……沒有,就在家待着。”
他其實要去看他媽,而且今年很不湊巧,她的忌日剛好是除夕那天,這讓郁河心情很難好起來。他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陸行舟。
“那我來找你玩?”
“不是說考不好沒法過年嗎,還能出來玩?”
“所以就要拜托你啦,”陸行舟沖他眨了眨眼睛,“再幫幫我呗。”
郁河說不出拒絕的話,點頭答應了。
陸行舟笑了笑,低頭繼續吃粉。
冬天寒冷的早晨,來上這麼一碗熱騰騰的湯粉實在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盡管做得不好吃,但是那股熱氣也足夠滿足每天都在拼命的高中學生。兩個人都沒再說話,認真地吃着,渾身從内而外地覺得熱起來,不像剛起床那段時間那麼冷了。
陸行舟吃的快一點,率先放下筷子。郁河怕燙,吹一口吃一口,趕不上他狼吞虎咽的架勢。看到他已經結束了,郁河加快了速度,把碗端起來用筷子去扒,将粉連着湯一起送進嘴裡。
“不着急,你慢慢吃,我等你。”陸行舟說。
郁河早就三兩下解決完剩下的粉,抽了張餐巾紙擦嘴:“我吃完了,走吧。”
陸行舟笑笑,跟在他身後放了餐具,往教室走。
現在倒是有學生陸陸續續從寝室樓裡出來了,但是從食堂到教室的這條路上還是一個人也沒有。陸行舟從口袋裡拿出耳機,分給郁河一隻:“聽嗎?”
郁河伸手接過來:“你不怕被發現?”
“這會兒沒老師,不用擔心。”陸行舟說着拿出手機随便選了首歌點播放。他還沒把耳機戴好,身後就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陸行舟!”
兩個人都吓了一跳,陸行舟慌忙把手機塞回口袋,缺沒顧得上耳機,手一滑,掉進了旁邊的下水道。
“我靠!我耳機!”
他黑着臉轉過頭,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叫他,就看到沈均延從他們身後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你們等等我啊!”
他終于氣喘籲籲地停下來,陸行舟立刻開始興師問罪:“你喊我幹什麼?”
沈均延一臉茫然:“我……不該喊你嗎?”
郁河看不下去了,過來解圍:“他被你吓了一跳,耳機掉進下水道了,現在就剩我手裡的一隻。”他攤開手心,上面躺着剩下的一隻獨苗苗,看上去格外可憐。
沈均延看看那隻耳機,又看看陸行舟黑着的臉,半晌小心翼翼道:“那個……願它安息?”
“唉,我看是安息不了了。你知道這耳機有多貴嗎?”陸行舟肉疼地歎了口氣。
沈均延陪笑道:“對不起啊哥,我給你買個新的行不?”
“不用了,”陸行舟說,“你請我吃頓好的吧。”
“那行,等放假了立馬叫你出來,郁河也來啊。”沈均延很爽快。
三個人離開了耳機的“葬身之地”,郁河把手裡捏了半天的獨苗苗還給陸行舟,後者接過來貢寶貝似的放進耳機艙,還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好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