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笑笑：“那就好。”

這時候剛好考完物理，收完卷子，考場裡的人紛紛湧出來了。韓柯在教室門口左右張望，找到了剛剛下樓的郁河和陸行舟，連忙沖過來，一眼就看到了郁河手上惹眼的石膏：“這是怎麼了？”

陸行舟就三言兩語把整個事情給他講了一遍。

“這人有病。”韓柯皺着眉，“所以你當時來問我就猜到要出事了？”

陸行舟點頭：“是啊。”

韓柯氣憤不已：“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去了，高低得揍回去。”

“揍回去了。”郁河說。

陸行舟一下就笑了：“确實揍回去了。你是沒看到劉赫那個樣子，鼻青臉腫的，比郁河慘多了。”

“那還得是咱們郁河牛逼，”韓柯真心實意地佩服道，“一對四還能這樣，太可以了。”

郁河輕輕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他打架的功夫還是從小練起來的。福利院裡不比其他地方，大一點的孩子總是會欺負小一點的，這種事情比比皆是，阿姨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怎麼管。郁河又格外瘦小，剛去的時候受到的欺負格外多。為了讓自己日子好過一點，久而久之就練就了一身以一對多的本事。

也算是一段讓人不怎麼想回憶的曆史。

說話間三個人進了考場，郁河考試用的東西還散落在桌上，沒有人收拾。郁河接過陸行舟替他從外面拎進來的書包，把桌上的紙筆往裡裝。

他現在隻有一隻手能用，所有動作看上去都頗不方便，陸行舟看了兩秒鐘，過去輕輕按住他的手：“你别動，我來吧。”

“謝謝。”郁河說着，往後退了一步，讓陸行舟替他收拾。

“不客氣。”陸行舟笑了笑，動作很快地收拾好東西，理得整整齊齊，“除了這些還有作業，我幫你去拿？”

韓柯把兩個人的互動全部看在眼裡，這時候十分有眼力見，連忙道：“我去吧。”

陸行舟眯了眯眼，突然笑了一聲：“也行。”

韓柯隐秘地翻了個白眼，轉身走了。

郁河長舒了一口氣，疲憊慢慢地爬上來，他坐在凳子上，垂眼看着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手掌，半晌喃喃道：“倒黴。”

陸行舟又在他面前蹲下來，和在醫院的時候一模一樣，微微仰頭看着他：“怎麼啦？”

“沒怎麼，”郁河說，“今天謝謝你了。”

又是謝謝。

到底什麼時候郁河才能不跟他說謝謝。

陸行舟閉了閉眼，強顔歡笑：“沒事，你不用跟我這麼客氣。”

沉默再次彌漫開來。現在正是上午的考試結束，所有人都去吃午飯的時候，周遭滿是鼎沸的人聲，隻有他們這一方小小的空間是安靜的，顯得格格不入。

郁河盯着陸行舟的發頂，半晌開口，像是在告訴這個人，也像是在警告自己，小聲但堅決：“要的。”

“……”

陸行舟無言。

說完這句話，郁河站起來：“韓柯來了，你們快去吃飯吧。”

陸行舟看着他，眼神有些複雜。無奈，失落，難言。

“就不能讓我陪陪你嗎？”

郁河一怔，随即有點慌亂：“……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陸行舟苦笑，“是我想陪着你，我想多陪陪你。可以嗎？”

那雙眼睛裡的内容又多了一個——請求。

郁河突然意識到，面前這個人在請求自己麻煩他。

這個認知讓郁河的心狠狠地蕩了一下。

郁河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他不想讓陸行舟失望，如鲠在喉，眼眶脹脹的，難受極了。

他艱難地點了點頭：“……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