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卷進窗紙,長街又恢複了熱鬧。
“徐兄,在這兒!”嚴青熱情地打着招呼,兩人相繼進入馬車。黥羽在前頭駕車,與嚴青同行的另外兩人被他以馬車擠着了自家公子為由遣走了,于是他得到了徐粟的白眼。
好在路上風平浪靜,沒出什麼岔子,他們很快就到達了京城。
【京城】
初春多雨,剛剛回暖的天氣又有了些涼意,天空仿佛被一層紗籠罩着。可能是雨水的原因,大街上行人的聲音顯得有些尖銳刺耳。
徐粟和嚴青正默契地一同在客房内溫書,為考試做準備。漸漸的兩人都有些乏了,便有的沒的聊起來了。東一句,西一句,不知不覺聊得有些遠了。
“實在冒昧,在下想問問徐兄以後有何打算呢?”
徐粟關上書卷,正巧對上嚴青期待而堅定的眼眸。面對這個問題,徐粟有些驚訝,仔細想了想,輕身說道:“如果有幸高中,大概就是在其位謀其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得空可以擺弄花草,傍花随柳,遊曆五嶽山川。”
說出這句話的徐粟感到了強烈的負罪感。
“徐兄以後得空可得捎上。我嘛,沒什麼雅緻……風調雨順,稻禾豐收,吃飽喝足,如此就夠了。”嚴青垂下眼眸,看着書卷上的字有些愣神。“隻是現在就這樣坐在案前實在是讓人迷茫,不知路在何方,哪裡是我耕種的土地。”
徐粟驚歎于嚴青如此坦蕩地敞開心扉...他們彼此并沒有到相熟相知的地步。徐粟很難再從耳旁奇妙的淅瀝聲中拔出來……
外頭的聲音漸漸的放大了,時不時傳來女童的賣花聲,雜着濕濕的空氣,讓那兩個少年若有所思。
經曆了漫長的考試,徐粟深感疲憊,靠在院外的枇杷樹下,不由得想起:
枇杷子熟柚花香,遊子東風欲斷腸。
溪上有雲誰可渡,數聲啼鳥在斜陽。
想想也挺奇怪的,自己明明無鄉可思,又到底在惆怅什麼?徐粟現在什麼都不想做,隻想靜靜地依靠着這棵枇杷樹,他的眼眸漸漸放空,倒映出一片稀稀疏疏的樹木,林前圍着粗制的木籬笆。陣陣涼風吹來,吹得外袍翻湧,發絲飛舞,把一個人的心吹得再次滾熱起來。
眼前慢慢出現考生成群結伴的身影,周圍再度變得喧鬧起來。徐粟很喜歡這種聲音,熱鬧的,喧嘩的,但又是時虛時有的。他輕撫枇杷樹幹,心裡默想着等一兩個月後一定要回來吃枇杷果。
嚴青跨過門檻,看見徐粟倚着樹幹。春末的涼風遮住了他半張臉,看不清神情,衣袖在樹下揮舞,淡青色的衣裳襯得他臉色極佳。嚴青很慶幸有這樣一個同伴,可以聊聊天、下下棋,除了他那個“奇怪的”護衛,不過他好像很久沒出現了。
“從容自信,不懼冬風,真是太适合他了。”嚴青暗想。
“徐兄,你在等我嗎?”嚴青揮揮手,大聲說道。
“快走吧,該回去休息了。”
“快走快走,我終于能回去沐浴睡覺了,哈哈哈……”
“……”
這時用“銀鞍白馬度春風,一半春山帶夕陽。”來形容再适合不過了。那是他理想中的話本中的故事……美麗的詩詞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嗎。——他打心裡質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