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麼心事,我隻是想還将軍的恩情罷了。”
“瞧你說的,咱們哪個不是為了還将軍的恩情。”其中一人說道,随後又看向徐粟,“你别聽他說,他就是不敢回去,沒面子回去……”聲音在酒中消匿。
在大夥的起哄和争吵中,徐粟大概明白了。
李誓一家在謝朗山的軍隊庇護下撤離敵軍侵犯地界。人與人混在一處,他随人潮向前奔跑,身後的箭矢越來越近,他顧不上别人了,身旁都是陌生的面孔,但他忘記了身旁的弟弟……後知後覺的他悔恨和害怕混雜,不相上下。
等他跑到了安全的地方,等爹娘大喊着問他弟弟在哪兒,等他清醒回來發現弟弟不見了,已經無法挽回了。他不想再看見爹娘濕潤的眼眶,和順不過氣的吞吐。于是偷偷跑去參軍,在那戰争不息的年代。一去十年,沒再回去。
他把這種别扭的感情轉為對将軍的追随,但将軍救了他是确确實實的,他對将軍的感激也是确确實實的。
“這麼久,該放下了……”貪财鬼又發話了。
“是啊,到時候我頂你的班!”
“回去能咋地,趁現在還能見着。”
大夥紛紛加入了“勸解”的話鋒。對他們來說,李誓的武功了得,頭腦靈活,主要是對人還挺好的。他身上許多傷都是他主動承擔的。
沒有人強抓着十年前的過錯說教。
“他頂不了,我替你頂。”徐粟笑笑道。
“你什麼意思,有點能耐了不起呗。”看着像要暴走的情緒及時被兩邊的哥們按住了。
“不過也是,将軍挺欣賞你這種人的。”
徐粟不可思議地說:“為什麼這麼說?”謝朗山的眼神都已經砍了他千百刀了。
“能幹。”
“……”
“哈哈哈,還沒謝過徐兄弟一路的出手援助,來,幹幹幹!”
“别客氣啊,一口喝完啊……”
徐粟被灌的腿有些發軟,他懷疑這也是他們試探的一環,好在他頭腦還清醒着,應當沒說什麼奇怪的話。
回房的路上,徐粟終于發現了,躲在房頂的戴着頭巾的男人。不過……他好像沒發現徐粟。他在盯李誓的房間。
“你最好不是靈瓊的刺客,這觀察能力也太差了……怎麼混得下去。”徐粟打算去會會他,但以現在的狀況,翻下去腿會斷的吧……他的頭還是昏昏沉沉的。
猶豫了一會兒,徐粟翻越到屋頂的另一面。“這種小事都要猶豫了,斷了就斷了又不是不能用了……”徐粟默想。
看準時機,徐粟悄悄拿出藏在靴子裡的匕首,一個箭步沖上去壓住他的脊柱,抵住他的喉嚨,俯在他耳旁說道:“小兄弟這是在作甚?”
“你是誰?謝朗山的人?”他并沒有恐慌,看來這身裝扮确實是僞裝。
“這麼快就猜出來了,不錯,跟我走吧。”徐粟利索地綁了他的上半身,準備一腳踢下去,那人感受到了一絲威脅,連忙說:“别,我自己走。”
“行。”徐粟覺得,既然出了靈城,要求就不必那麼嚴格了,押送的方式還是可以自己選擇的。
徐粟手上的動作松了松,他應當沒發覺。
不是主君指定的人,不必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