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來朝推開院門就見池小光抱着林謝瞎滿院子亂竄，蔣榮拿着晾衣杆追得呼哧帶喘：“看我，看我不打死你……”

池小光抱着狗邊跑邊喊遊刃有餘：“你打死我也沒用，這玩意改不改得了你比我清楚！”

蔣榮氣得一口氣沒上來将晾衣杆甩了出去，謝來朝趁機趕緊扶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屋裡帶：“别氣别氣，多大事兒啊發這大火，他現在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你追都追不上。”

蔣榮更火了：“難道我老了嗎？”

謝來朝把他往椅子上摁，把桌子上的水遞給他：“您不老，您老當益壯。”

蔣榮喝了兩口冷水冷靜下來一點，看了眼謝來朝身後的林晚：“喲，把高材生順回來了。”

謝來朝回頭看了林晚一眼：“我的床在樓上，上面有洗手間，你累了可以先去休息。”林晚看了他一眼，在旁邊的一張凳子上坐下了。

謝來朝回過頭關照他的老大哥：“發脾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啥事兒啊您給我說說，我給您參謀參謀。”

蔣榮重重歎了口氣：“你說我輝煌三十年。”

“嗯。”

“戎馬小半生。”

“嗯。”

蔣榮用力拍了拍大腿：“怎麼就教了這麼個小畜生？”

謝來朝先是“嗯”了一聲覺得不太對又婉轉地“嗯”了一下挽回。

蔣榮用力拍了拍自己胸口：“老子有那麼多優點：”掰着指頭數，“勤勞，堅韌，勇敢，不折不撓不折不扣，”越說越急猛地用力拍了兩下桌子，“他學什麼不好學我當同性戀！”

“啧。”這謝來朝不敢苟同，“同性戀又不是學的……”

“他就是跟我學的！”蔣榮厲聲喝道，“不知道我是同性戀之前一點事兒沒有，知道我是同性戀就立馬說自己也是同性戀，這不是混賬嗎這不是？”

謝來朝耐心開導：“說不定是他之前不敢跟你說，知道你也是才敢跟你說呢？”

“不可能！”蔣榮說，“他喜歡男的女的我比他清楚……”

謝來朝知道今天是說不通了，回頭朝林晚遞了個無奈的眼神，連哄帶騙把喝了酒的蔣榮帶去睡了。

謝來朝的床有一米五，其實不算窄，但兩個成年男性躺上去确實有點擠，謝來朝先側過身，看林晚睜着水靈靈的眼睛看天花闆，過一會兒把胳膊搭了過去，見林晚沒反應才敢壓實了。

又過了很久，謝來朝自己有些困了，才無意識地湊過去把臉貼在他頸邊迷迷糊糊地說這些年的事：“榮哥一個人把我們帶出來，帶到京城，弄下這座院子，過上衣足飯飽的生活，很辛苦，壓力大的時候就喝酒，喝完了有時候會不講道理亂發脾氣，但是很好哄，順着他就行……他真的很辛苦。”

“那你呢？”林晚輕聲問。

謝來朝眼睛已經閉上了，說話都拖長音：“我什麼？”

林晚：“你辛苦嗎？”

謝來朝過了一會兒才回：“我還好，我一想到你在這裡就得勁兒得不得了，一點都不覺得苦。”

林晚：“真的嗎？”

“也不是。”謝來朝在他脖子邊蹭了蹭，“特别想你的時候有點苦。”

大清早院子裡除了林晚和謝來朝已經沒有人了，謝來朝一邊在水池刷牙一邊回答林晚：“榮哥去店裡了，他開了一家紋身店，池小光去上學了，就後面職院。”想起什麼突然扭頭問林晚，“你今天是不是也要上課？”

林晚用謝來朝的毛巾一下一下地擦臉：“我上午沒課。”

“哦。”謝來朝點了點頭轉回頭去繼續刷牙。

林晚想了想又問：“黃毛和雜毛呢？”他現在都不知道他那兩小兄弟全名叫什麼。

謝來朝：“黃毛去拜師學藝了，學的什麼……陶藝還是什麼，哦對黃毛現在為了交女朋友已經改成五好青年了，頭發都染黑了。雜毛還隔他爸媽店裡呢，他覺得挺快活，有吃有喝有錢花的，就是有時候會哭着打電話說想我們。”

林晚：“你什麼時候來京城的？”

謝來朝吐掉白沫漱了漱口：“去年年底。”

林晚愣了一下：“那你怎麼……”

“現在才來找你？”謝來朝看林晚臉一直擦不完抓過毛巾幫他擦，又在自己臉上囫囵了幾把，一邊冷水裡快去搓洗毛巾一邊說，“那時候灰頭土臉的不敢見你，不過有忍不住偷偷去看過你一回，”把毛巾挂起來，“你跟你幾個同學有說有笑的，我覺得挺好的，就高高興興地回去了。”

林晚：“你……你現在也不體面啊？”

“嗯？”謝來朝挑了下眉，剛擦完臉眉毛還是濕的，劉海也一绺一绺，有種清爽的帥氣。

林晚：“穿小裙還紮小辮兒……”

“诶！”謝來朝煩躁地抓了抓劉海，“那是小徐弄的，就前台那個小姑娘，她說把劉海紮起來就不會被油煙熏到，就不用天天洗。”撇了撇嘴，“騙人的，還是得天天洗。”想了想又說，“不體面我也等不及了，你馬上就畢業了，要去哪工作我又不知道，人丢了我再上哪找去？”

林晚忍不住脫口而出：“我打算回去的。”

“回哪裡？”謝來朝下意識問了一句，反應過來愣了一下，又笑了，“那現在不用了，你想去哪去哪，你去哪我去哪。”謝來朝拉着林晚往屋裡走，“我現在長本事了，烤串手藝廣受好評，還學了點調酒，”回頭看了林晚一眼，“偶爾會去你學校後面那家酒吧兼職，”聳了聳肩，“但是你從來不去。”

樓梯很窄，謝來朝牽着林晚的手背在身後，林晚跟着他的腳一步一步往上走：“那有沒有人要加你？”

走完最後一級樓梯，謝來朝轉身看向林晚，用眼神表達了疑惑，林晚低下眼睛：“聽說那間酒吧同性戀很多。”

謝來朝皺眉回憶了一下：“是嗎？可是要加我的都是妹子，沒有男的加我。”攤了攤手，“但是我一看就喜歡男的啊，我說了她們還不信。”

林晚笑了起來，眼神繞着謝來朝轉了一圈：“你下次叫她們去你的燒烤店，看你穿小裙紮小辮兒，說不定她們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