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在用陰陽雙鏡完成實體化!"阿焰壓低聲音,"難怪要我們帶血誓鏡來交換...它們需要兩面鏡子合二為一。"
桑暖仔細觀察,發現陰鏡的鏡面不是反射影像,而是吸收——光線照到上面就像被黑洞吞噬。更可怕的是,鏡中隐約可見無數扭曲的人臉,她母親的面容偶爾浮現其中,表情痛苦。
"必須毀了那面陰鏡。"桑暖咬牙道。
"不行。"阿焰拉住她,"普通方法毀不掉上古法器。而且..."他指向祭壇邊緣刻的小字,"陰陽相生相克,毀一面,另一面也會爆發無法控制的力量。"
桑暖湊近辨認那些已經模糊的刻字:"唯有雙生火焰之魂可解...什麼意思?"
阿焰沒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祭壇中央的一個凹槽上——那形狀正好匹配血誓鏡。桑暖太熟悉他這種表情了,每次打算獨自承擔什麼時,他都會這樣抿着嘴,左頰的酒窩若隐若現。
"阿焰。"她抓住他的手腕,"别想瞞我任何事。"
他歎了口氣:"古籍記載,要永久摧毀陰陽雙鏡,需要雙生火焰的靈魂...永久分離。"
這個詞像一把刀刺入桑暖心髒。永久分離?在經曆了跨越生死的重逢後?
"一定有其他辦法。"她聲音發抖。
阿焰剛要回答,陰鏡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兩個鏡影停止穿梭,齊刷刷轉向他們的藏身處。
"被發現了!"阿焰拉着桑暖急速後退。
鏡影發出非人的尖嘯,陰鏡中伸出無數黑色觸手向他們撲來。阿焰擋在桑暖面前,脖子上的火焰印記爆發出耀眼光芒。黑觸手在光芒中退縮,但很快又集結起來,這次更加兇猛。
"走!"阿焰推着桑暖向來時的路撤退,"它們白天雖然弱,但有陰鏡加持!"
他們穿過牆壁回到地面,鏡影沒有追來,但整個戲院開始震動,磚瓦紛紛墜落。
"它們在警告我們。"桑暖喘息着說,"展示力量。"
回到臨時住處,兩人開始制定計劃。阿焰堅持要桑暖留在安全處,由他獨自帶血誓鏡去交易;桑暖則主張兩人一起,利用靈魂共鳴産生的光對抗鏡影。
争執越來越激烈,最終阿焰拍桌而起:"你還不明白嗎?我甯願魂飛魄散也不要再看你受傷!"
桑暖被他的爆發震住了。阿焰向來溫文爾雅,即使在最危險的時刻也保持着戲台上的從容。此刻他卻眼眶發紅,手指深深掐入掌心。
"你知道我當年看着你死在火場裡是什麼感受嗎?"他的聲音支離破碎,"知道我在鏡中百年孤寂是怎麼熬過來的嗎?我不能再..."
桑暖走上前,輕輕抱住他。阿焰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随即緊緊回抱,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
"我們發過誓。"桑暖貼着他耳邊說,"魂夢與君同,生死兩不離。不是同生共死,而是無論生死,都不分離。"
阿焰的肩膀微微發抖。桑暖嘗到了空氣中的味道——鹹澀如海風,是眼淚的味道,也是阿焰内心深處最真實的情感:恐懼、愛、無盡的眷戀...
"清鸾在夢裡告訴我,當雙生火焰合一時,念出最甜蜜的詞。"桑暖輕聲說,"我想我知道那是什麼。"
阿焰擡頭看她,眼中還帶着水光:"是什麼?"
桑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包裡取出一個小紙包,打開來是幾塊簡陋的白糖糕——她剛才在回來的路上買的,盡管知道自己再也嘗不出甜味。
"白糖糕。"她将一塊遞給阿焰,"我們最純粹快樂的記憶。"
阿焰接過,眼神柔軟下來:"第一次你給我這個時,其實我從不吃甜食。但看你期待的眼神..."
"你全吃完了,還說很甜。"桑暖微笑。
兩人相視而笑,脖子上的火焰印記同時亮起微光。不需要言語,他們都明白了清鸾的意思——最甜蜜的詞不是某個特定詞彙,而是那份純粹無雜質的愛本身。當這份愛化為光芒,就是鏡影永遠無法理解也無法抵抗的力量。
夜幕降臨,決戰時刻即将到來。桑暖最後檢查背包裡的血誓鏡,鏡面裂紋中滲出絲絲黑氣,像是感應到了陰鏡的召喚。阿焰站在窗邊,望着逐漸升起的月亮,側臉在月光下如雕塑般清晰。
"該出發了。"他說,聲音平靜得不可思議。
桑暖點頭,将一塊白糖糕放入口中。沒有味道,但記憶中的甜,比任何滋味都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