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閣景區人流如織,旅遊團的喇叭聲和小販的叫賣交織在一起。桑甯買了張普通門票,随着人流穿過牌坊,目光卻一直鎖定在遠處封閉維修的主閣上。
"主閣區域暫時關閉,請遊客繞行。"穿着制服的保安攔住試圖靠近的遊客。
桑暖假裝對旁邊的八仙雕塑感興趣,實則觀察着主閣周圍的狀況。施工圍擋後面,幾個工人正在搬運器材,通往地下室的側門半掩着,沒人看守。
她需要等一個時機。
夕陽西沉,景區廣播開始提醒閉園時間。桑甯躲在洗手間裡,直到保安巡邏的腳步聲遠去。夜幕降臨後,她悄悄溜出來,借着月光摸向主閣。
側門上的鎖已經生鏽,輕輕一推就發出刺耳的吱呀聲。桑暖屏住呼吸,側身擠了進去。門後是一條向下的石階,潮濕的黴味撲面而來,夾雜着一絲奇特的檀香氣息。
手機電筒的光束照出前方狹窄的通道,牆壁上長滿青苔,石階磨損得厲害,顯然年代久遠。桑甯小心地向下走,背包裡的陰鏡突然開始發熱,隔着布料都能感覺到。
"桑晚?"她輕聲呼喚,沒有回應,但鏡子的溫度持續升高。
石階盡頭是一扇雕刻着陰陽魚圖案的木門,出乎意料地沒有上鎖。桑暖推開門,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圓形的石室,直徑約十米,中央是個石台,四周牆壁上滿是色彩斑駁的壁畫。
"這是..."桑暖倒吸一口涼氣,手機光照向牆壁。
壁畫保存得相當完好,講述着一個連貫的故事:方士裝束的人帶領童男童女出海;同一人在密室中煉制兩面銅鏡;鏡子分開時,一道門形的光影從中浮現;最後是無數魂魄從門中湧出的恐怖景象。
"徐福..."桑暖的手指輕觸壁畫,灰塵簌簌落下。這些壁畫證實了她的猜測——陰陽鏡的真正目的遠不止吞噬靈魂那麼簡單。
石室中央的石台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古篆,桑甯辨認出部分文字:"...雙鏡分則門現,雙鏡合則門開...雙生火焰為鑰..."
"生死之門。"一個聲音突然在石室中回蕩。
桑暖猛地轉身,陽鏡不知何時從背包裡掉了出來,懸浮在空中,鏡面裂紋間流動着刺目的青光。那個聲音就是從鏡中傳出的——不是林默的聲線,而是更加古老、沙啞的音色。
"徐福尋找長生不老藥是假。"陽鏡靈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他真正想要的是打開生死之門,掌握陰陽輪回的力量。"
青光暴漲,在石室中央投射出一個模糊的人形——正是桑甯在公寓裡見過的那個古代老者形象,隻是此刻更加清晰。他身着秦代方士服飾,面容枯瘦,雙眼卻如兩團青色火焰。
"而你,雙生火焰的現世身,就是最後的鑰匙。"
桑暖後退幾步,背抵上牆壁:"什麼意思?"
"兩千年前,徐福用八百童男童女的魂魄煉制陰陽鏡,卻無法找到合适的'鑰匙'。"鏡靈的聲音回蕩在石室中,"直到他發現了一對雙生姐妹——同一靈魂分裂的兩半。她們的力量足以短暫開啟生死之門,但徐福失敗了,姐妹倆的靈魂被撕裂,陰陽鏡也因此分裂。"
桑暖的心跳如鼓,壁畫上的圖案突然有了新的含義:"所以...我和桑晚..."
"是新一輪的試驗品。"鏡靈冷笑,"徐福死後,他的意志留在了鏡中。千年來,我們一直在尋找合适的雙生火焰,直到你和你的鏡影出現。"
背包裡的陰鏡突然劇烈震動,桑晚的聲音虛弱地傳來:"桑暖...快跑...它不隻是想吞噬我們..."
"聰明的小鏡靈。"陽鏡靈轉向陰鏡方向,"但你知道的太少了。吞噬隻是手段,不是目的。"
青光突然分成兩股,一股纏住陰鏡,将它從背包裡強行拽出;另一股則如毒蛇般襲向桑甯,将她牢牢捆住。
"真正的目的是這個!"陽鏡靈一聲厲喝。
兩面鏡子同時飛向石台,穩穩落在台面上刻好的凹槽中。刹那間,整個石室震動起來,牆壁上的壁畫亮起詭異的青光,陰陽魚圖案開始旋轉。
桑暖掙紮着,但青光形成的束縛越纏越緊。她眼睜睜看着兩面鏡子逐漸靠近,陰鏡中的桑晚發出痛苦的呻吟。
"住手!"桑暖用盡全力呼喊,"你殺了我們,就再也沒有鑰匙了!"
"誰說我要殺你們?"陽鏡靈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我要的是你們的共鳴——那種既不合一又不分離的奇妙狀态。隻有在那種狀态下,生死之門才會顯現真形!"
兩面鏡子已經幾乎貼在一起,縫隙間迸發出刺目的白光。桑暖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仿佛靈魂要被扯出體外。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陽鏡突然劇烈震動,鏡中浮現出林默痛苦扭曲的臉。
"桑...暖..."這個聲音是真實的林默,"跑...它在...利用..."
"閉嘴!"陽鏡靈怒吼,林默的臉被強行壓下去,但這一瞬間的幹擾已經足夠。
桑暖感到束縛稍松,她拼命集中精神,呼喚桑晚的名字。陰鏡似乎感應到了她的呼喚,白光微微增強。
"桑晚,共鳴!就像在圖書館那樣!"桑甯在心中大喊。
奇迹發生了——盡管身體被束縛,但她的意識突然與桑晚的連接變得無比清晰。那種奇妙的感覺再次湧現:兩個獨立的靈魂如同兩條平行河流,在某一深處悄然交彙。
一道金光從桑暖心口迸發,與陰鏡的白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細密的網,暫時抵擋住了陽鏡的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