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當空,崂山深處。
桑暖跟随羊皮紙上的模糊線索,穿行在密林之中。月光透過樹葉間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如同某種古老的密碼。陰鏡貼在她胸前,散發着穩定的微熱;陽鏡則用浸過鹽水的紅布包裹,藏在背包最底層,卻仍能感覺到它不祥的脈動。
"應該就在這附近了。"桑晚的聲音從陰鏡中傳來,"我能感覺到靈力的彙聚。"
桑暖停下腳步,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她已經走了三個小時,遠離遊客步道,深入人迹罕至的山谷。這裡地勢逐漸下降,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的泥土氣息和某種難以名狀的古老能量。
忽然,腳下的土地變得松軟異常。桑暖蹲下身,撥開厚厚的落葉層,露出下面刻有符文的石闆。
"找到了!"她的手指輕觸那些古老的刻痕,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青光,"這是...引導标記?"
桑晚的身影從陰鏡中浮現,比往常更加凝實:"順着标記走,它們會帶我們到祭壇。"
沿着石闆指引的方向,桑暖來到一處隐蔽的山洞入口。藤蔓和苔藓幾乎完全掩蓋了洞口,隻有站在特定角度才能發現。她打開強光手電,小心地撥開植被,彎腰鑽了進去。
洞内出乎意料地寬敞幹燥,空氣中有種淡淡的檀香混合金屬的氣味。手電光照亮了通道兩側的壁畫——比蓬萊閣和明霞觀的更加古老、原始,描繪着陰陽鏡的煉制過程:徐福站在一個圓形祭壇中央,手持兩面銅鏡,周圍跪拜着數百童男童女,他們的魂魄被抽離出來,注入鏡中...
"這比記載的還要殘忍。"桑暖的聲音在洞中回蕩,帶着壓抑的憤怒。
通道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天然石窟,中央赫然矗立着那座傳說中的原初祭壇——一個直徑約五米的圓形平台,由某種黑色石材打造,表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祭壇邊緣均勻分布着八個凹槽,其中兩個明顯是用于放置陰陽鏡的。
最令人震撼的是祭壇正上方的洞頂——天然形成的裂縫恰好構成一個完美的門形,滿月的光輝透過縫隙直射下來,在祭壇中央投下一道銀藍色的光柱。
"就是這裡..."桑暖的聲音不自覺地壓低,仿佛害怕驚醒什麼,"徐福當年煉制陰陽鏡的地方。"
她小心地踏上祭壇,立刻感到一股能量從腳底竄上脊椎,令她全身汗毛倒豎。陰鏡劇烈發熱,桑晚的身影完全實體化出現在她身旁;而背包中的陽鏡也開始震動,紅布包裹下透出危險的青光。
"先别放出陽鏡。"桑晚按住桑暖的手,"我們需要先解讀這些符文。"
兩人俯身研究祭壇表面的刻痕。這些符文比羊皮紙上的更加古老複雜,但核心内容似乎是一緻的——記載着"血引"儀式的完整步驟。桑甯沿着中央光柱外圍找到一圈特殊的符号,與其它部分明顯不同,像是後來添加的。
"這是...徐福的忏悔?"她辨認着那些文字,"'餘得平衡之道,然懼其威,自封記憶...'"
桑晚倒吸一口氣:"他不是失敗了...他是成功了!徐福當年确實找到了'不合不分'的第三種狀态,但因為害怕這種力量,主動封印了自己的相關記憶!"
桑暖的心跳加速,手指不自覺地追随着那些符文:"這裡提到'平衡之鑰'...需要雙生火焰在月圓之夜,于原初之地..."
她的話被一陣劇烈的震動打斷。背包中的陽鏡自行破開紅布束縛,飛向祭壇對面的凹槽;陰鏡也從桑暖手中掙脫,落入另一個凹槽。兩面鏡子就位的瞬間,祭壇所有符文同時亮起——陰鏡一側泛着白光,陽鏡一側則是青光,兩種能量在空中交織碰撞,發出噼啪的爆裂聲。
"不!太早了!"桑晚試圖回到陰鏡中,卻被一股無形力量阻擋,"滿月還未到最高點!"
陽鏡的青光暴漲,鏡靈那扭曲的老者形象再次浮現,但這次更加清晰、強大。它站在陽鏡上方,青銅色的長袍無風自動,眼中燃燒着青色的火焰。
"愚蠢的女孩..."鏡靈的聲音如同千百人同時開口,"你們把我直接帶到了力量之源!"
桑暖本能地後退,卻發現祭壇邊緣升起一道無形的屏障,将她困在其中。她看向桑晚,兩人眼神交彙,無需言語便達成默契——同時向對方伸出手。
就在她們指尖相觸的刹那,一股熟悉的金色能量從接觸點迸發,暫時逼退了鏡靈的壓迫。但這遠遠不夠,鏡靈大笑着揮袖,青光如潮水般湧來,将金光壓制。
"沒用的!在原初祭壇上,我的力量是平時的十倍!"鏡靈張開雙臂,"今晚,生死之門将再次開啟!"
青光分成兩股,一股纏住桑晚,将她強行拉向陰鏡;另一股則卷住桑暖,拖向祭壇中央的光柱。桑甯掙紮着,看到陽鏡表面浮現出林默痛苦的臉——他正在鏡靈内部掙紮,試圖幹擾它的控制。
"林教授!"桑暖大喊,"堅持住!"
林默的臉扭曲變形,卻頑強地沒有消失。突然,一段記憶碎片通過某種聯系直接傳入桑暖腦海——她看到徐福站在這個祭壇上,兩面鏡子懸浮空中,生死之門開啟一道縫隙,門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試圖擠進來...徐福驚恐地施法,強行關閉了門,并将部分自己的意識注入陽鏡,永遠守護這個秘密...
"你不是鏡靈!"桑暖突然明白過來,對着那扭曲的老者喊道,"你是徐福的另一半——他分離出來守護秘密的那部分!"
鏡靈——或者說徐福的另一面——動作明顯停滞了一瞬。就在這關鍵時刻,林默的意識徹底突破束縛,陽鏡中射出一道純淨的白光,與桑暖桑晚的金光融合,形成一道彩虹般的能量屏障。
"桑暖!"林默的聲音直接從陽鏡中傳出,"它害怕真正的平衡狀态!徐福當年因為恐懼而自我封印,但你們可以做到!"
桑暖看向桑晚,兩人再次嘗試建立那種"不合不分"的共鳴。這一次,有了祭壇古老符文的加持,共鳴來得更加容易——她們既沒有融合為一,也沒有徹底分離,而是達到一種完美的平衡狀态,如同陰陽魚中那兩個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