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宮城在夜幕下如蟄伏的野獸,瓢潑大雨隐藏了兵戈交加聲,飛濺的血肉混合着雨水淋漓而落。
各宮皆惶恐不安,人心搖動。坤甯宮内,幼帝臉色蒼白,眼角挂着淚珠,緊緊蜷縮成一團。
皇後身穿雍容華麗的宮裝,面色青冷,死死盯着托盤内的鸠酒、白绫與匕首不發一言。
“娘娘,時辰到了。”太監劉德安提醒道。
“宮外現已如何了?”女聲蒼涼。
“叛軍已被全部拿下”
“叛軍,哈哈,叛軍!我将軍府滿門忠烈,何時竟成了叛軍!”她咬牙說完,眼淚已是簌簌而下。她看了看蜷在榻上睡得不安的幼兒,嘴角挂起諷刺涼薄的笑,染着丹蔻的手指撿起毒酒遂一飲而盡。頃刻,昔日的威武将軍府嫡女,後來又母儀天下的皇後,嘴角滲出血線,睜大眼睛斷了氣。
劉德安示意手下上前收拾,躬身退出殿外。廊角處魏雲泓長身玉立,凝視着飛檐下斷珠似的雨滴。
“攝政王安,”劉德安施禮,“事情均已妥當。”
“嗯”,他輕阖雙眼,擺了擺手,示意退下。
“世子可醒了麼”丫鬟采露打簾進來,輕聲問道。
“還沒呢,昨夜裡發了高熱,現下還不見好。”
“世子這是何苦呢,随軍平叛受了那麼重的刀傷,王爺也不見來看他一眼。”
“慎言!”采露呵到,一臉嚴肅,“主人家事豈容我等多嘴,當心你這身皮。”
長月在丫鬟們的輕談聲中醒來,卻并未睜開眼,腦海裡殘餘着原身強烈的不甘與渴望,像潮水一樣湧上來。
原身的父親,即當朝攝政王,先皇胞弟魏雲泓,因政務繁忙而極少關注她,原身也就在母親的呵護之下囫囵度日十餘載,在她的無措中,父親對她愈加不滿,冷眼待之。
原身渴望父親的認可,逐漸改掉浪蕩懶憊的習慣,卻仍舊不能使父親滿意,一時熱血上頭趁亂混進禁軍裡參與平亂,原想做出點兒成績,當個英雄得父刮目相看,卻高估了自己的身手,不小心給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