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于意點點頭道:“公主說對了一半,還有一半恐怕公主還不知道。”說罷,将剛才放在案頭的一本折子遞上
靈台疑惑道:“這是?”邊打開了折子細細讀起來
霍于意道:“公主可記得上個月福王(皇子,李铖,庶長子)的從人在酒肆和人打起來的案子?我特地将案底抄錄來,公主且看,當日和福王一起在西市酒肆中飲酒作樂的,有一個叫曹允行,後來是他的仆從出頭認罪”
靈台順着霍于意所指,果然看到曹允行之名記錄在案,不禁皺眉道:“這人也姓曹,莫不是?”
霍于意點頭道:“不錯,正是曹汝觀的幼子”
靈台面色一震
霍于意道:“曹汝觀共有三個兒子,長子早已中舉,現做官外放,這全長安皆知。二兒子三兒子本都是在老家閉門讀書。我派人去查了一下,他二兒子确是個老實本分的書生,仍在老家,三兒子曹允行卻一向浪蕩,讀書無成。今年初曹汝觀特地将幼子召到長安,托言要在身邊嚴加管教,但未聽說如何管教,倒是很快便和福王交往親密”
靈台不禁将手中的的折子攥緊,冷笑道:“看來我一直以為铖兒是個酒囊飯袋,真是小看了他,更是小看了這個曹汝觀”
霍于意湊近公主身邊,低聲道:“公主試想,皇上這一兩年身子不好,又無嫡子,福王縱使資質平庸,也是皇長子。立嗣以嫡,無嫡立長,福王名分上無可挑剔”
靈台點頭道:“你說的不錯”。說罷,她目露一絲狠意:“恐怕,铖兒越是平庸怕事,曹汝觀越是高興吧。看來,這彈劾我的奏章,還真是别有用心”
霍于意趕忙道:“正是如此,公主才更應該趁勢而退”
靈台不解道:“别人這都把刀架到我脖子上了,你還叫我趁勢而退?”
霍于意大笑:“公主言重了,他是亮刀了,可未必能砍到公主”
靈台道:“這話何意?”
霍于意不慌不忙道:“我鬥膽猜測,曹汝觀此時彈劾公主,分權倒在其次,恐怕立威在先,以為他日擁立打下基礎。如此,公主越是與他鬥,更是為他憑空添上了威風。”
靈台若有所思:“不錯,你看事很透徹。此奏折即便被皇兄駁回,他也威風了一把,又收攏人心。但我若不回擊,難道要随他去做大?”
霍于意嗤笑:“公主好糊塗,現成的有人能和曹汝觀相匹,公主怎麼忘了?”
靈台茫然道:“朝中有這種人物?”
霍于意比劃了一下,笑道:“公主忘了金玉如意?陳國舅為了外甥,可是把那皇位看的緊的很,要是有人給他透點風聲,他會放過曹汝觀?”
靈台大笑:“我都差點忘了陳奉禮,妙的很,陳國舅正可對付曹侍郎”
霍于意笑道:“正是,且讓他們去纏鬥。公主此刻上表辭去些不相幹的名頭,不但能賺個滿朝喝彩,更好騰出手來料理更重要的事”,說着,她的表情嚴肅起來
靈台聞言也正色道:“不錯,宮中的事,我好久沒顧得上料理過了,那幫小太監們恐怕要翻了天”
霍于意算道:“除了宮中,還有皇宮宿衛,各個衙門中樞要之職,都要花心思理一理,以備不時之需”
她突然問道:“公主,恕我直言,你時常進宮,聖上的身子到底怎麼樣了?”
靈台踯躅了一下,憂心忡忡道:“這一兩年總是那樣,精神短少,腿乏胸悶。皇兄又一向喜歡聽信方士之言,倒把正經的禦醫冷落了。隻是,聽說前幾日批奏章時,曾一時暈倒在龍椅上,幸虧左右急忙扶住。禦醫看了說沒甚關系,皇兄也嚴禁宮中走漏消息,但我看他的氣色,似乎确是不如往常”。她說完,無力的扶額,一臉擔憂
霍于意心疼的撫着她肩頭,有千言萬語,開口也變成寬慰:“不用擔心,不然等阿若回來,讓她細細看一看醫案,開幾副藥試一試”
靈台被這話提醒,恍然道:“對了,從上一封信到現在,阿若怎麼這麼久還不回來?”---她此時怒氣消散,也不覺得景若晚歸十分可氣了
霍于意想了想道:“這一路她不是第一次走,不該出什麼事,恐怕是路上有事耽誤了,要不然,派人去找找?”
靈台點頭:“當務之急是把她找回來,隻是得派個可靠的人去。佛奴(桑青的乳名)此時應該休假在家,正好讓他跑一遭”
說到這裡,她突然沖着霍于意一笑,對着門外高聲道:“來人啊”
一個低眉順眼的侍女立刻低頭跑進來,靈台看也不看道:“叫人去把桑青找來,說有事吩咐他”侍女領了話連忙行禮退出
靈台對霍于意眼神閃爍道:“我可是等着吃你外甥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