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笳有些詫異的看着他,桑青似解釋給她又像是在自說自話:“我就是個傻子。這麼多年,我明知道她從來無意于我,卻一直癡心妄想有一天能娶她進門。”
落笳這才明白他的意思
桑青卻隻管自顧自的說下去,仿佛要将壓抑很久的話一次說出。“第一次見她,我許下心願,定要娶她。這麼多年,我知道她從未高看我一眼,依然不能自拔。她對我每一句話,每一次笑,我都記着。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她不愛待在這裡,也不想嫁入什麼将軍府,隻是,隻是,在你找我之前,我始終存了一點點希望吧,總覺得也許她突然就肯了,大概突然,突然就會喜歡我了。”
桑青聲音漸低,終于哽咽不成聲。落笳看到這個往日總是眉角飛揚的公子臉上,淌下了兩行清淚,心中也覺得有些酸楚,并不打擾他,任由他痛苦的抱着頭,隻是将手帕遞過去,桑青卻沒有接
許久,桑青壓抑的哭聲才止住,眼中帶着血絲
落笳看看他的樣子,轉身道:“我去給你找杯熱茶來。”
桑青卻一把抓住她衣袖。落笳有些愕然的看着他,桑青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起來,一字一句道:“你要對她好”
落笳用力點了點頭
桑青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才甩下她衣袖,抽身離開。走了幾步,又停住了步伐,轉過身來,無比認真的說:“我雖然敗給過你,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對阿若不好,我一定會殺了你。”
落笳聽到此句,心中不但沒生氣,反而有些怅然的感動,點頭道:“放心吧,不勞你動手,敢欺負她的人,我自會處理。”
桑青嘴角抽動,竟是笑的十分暢快,擺擺手便轉身離開
正廳之中仍然喧鬧,此時正是客人絡繹不絕時,并無人察覺桑青面色沉重的溜出去了。在他離開這段時間,兩位皇子駕臨,更引得一片喧騰。衆人又是行禮請安,又是趕着機會套近乎,讓兩位還在稚齡的少年王爺頗有些不知所措,儀王李鈞與兄長真定郡王李銳緊緊的倚在公主身邊接受衆人行禮。終于走完繁文缛節,得到公主允準,随着下人自去後面,兩人才露出笑容,歡喜的自去玩耍。衆人紛紛交口稱贊儀王恭敬知禮,姿容非凡,一片熱鬧的喜慶之氣,靈台也并不阻攔,隻微笑着聽着議論
滿屋人的熱情剛被哄起,門外又高聲報出:“翰林侍召楊元桢楊老先生到”
聽這個名字,剛才吵嚷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靈台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離開座位疾步迎上去,一位皓首蒼髯的老者正顫巍巍的走進廳來,其他人急忙為他讓出一條道來
那老者見到靈台親迎,急忙便要行禮,卻被靈台一把扶住,熱絡道:“老先生今日能駕臨,真是令蓬荜生輝”
那老者雖然禮數周到,卻面上尤有自矜之色,聽了這話隻是一笑,拱手道:“公主說的笑話,難為公主還記得老朽,老朽自然是趁着春光來賞賞花。”
靈台聽出話中意味,笑道:“敝舍雖然簡陋,但院中春色甚好,在長安城中恐怕也難尋得,老先生今日到此,定将不虛此行。”說罷,兩人相視爽朗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廳中其他人多為公主府的常客,剛才聽到楊元桢的名字還有些緊張,不知這位一向在朝中有名清傲孤介的老夫子、老學究為何也會前來,直至看到這賓主默契的一幕,才都回過神來,排着隊向這文壇大家問候
靈台遠遠立在一旁心中不無得意,向着霍于意送去個眼神,霍于意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