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兩人都分外小心遮掩自己行蹤,好在始終沒有異樣,許是吐蕃國師信了景若的話,以為她們是附近的住戶,便不再追究。但經此一事,兩人未免有些掃興,也不再賞花看柳,一路徑往嶽州而去
到得嶽州城中距赴宴之期尚有幾日,落笳與景若特意易裝入城,扮作兩個年輕的行腳商人。有了上次的經驗,兩人在臉上略作塗畫,将‘俏公子’變作普通人,再找來兩件半舊不新的長衫,一轉身走入人群再也尋不着。幾日下來,将嶽州城内外摸了個遍。落笳又特意買了些名貴花卉去許鲲府上兜售,她曾在公主府花會上管過此事,現在做起來也是熟門熟路,毫無破綻。徐家的管事正在籌備主人大壽,又要顧着府内一應事務,又要去前面不停的迎着重要賓客,忙得焦頭爛額。見有人上門來賣花,心中已許了八分,胡亂壓了壓價,便讓落笳進去領銀子
落笳趁機與那些家丁們攀談。她有心套話,言語便十分恭敬,字字句句都露出對許幫主的仰慕。那家丁們見主人被人如此推崇,也是面上有光,見這賣花的分外殷勤識趣,便有意在“他”跟前炫耀,幾個人七嘴八舌,将許府内外能說的都說了,不能說的也說漏幾分。落笳隻做懵懂狀,訝異道:“還有客人從千裡外來,真是了不得了不得!”引得那群家丁又是一番誇耀
回去後落笳與景若細心盤算,雁蕩門郭元路一行與火雲教李崇一一行俱已趕到,現在就住在許鲲府中,可見地位不凡。而她們這幾日也探訪出,呂滌清亦到了嶽州,如她們所料,并沒有去許府住,而是在城北找了間客店住着,可見呂滌清對雁蕩火雲兩教成見甚深,不欲與他們一起
景若在旁笑道:“何止如此,那呂老頭倨傲的很,他自住在外面,要等到賀壽才登門,那才是有面子的時候”
落笳稍一思忖便明白過來。既然郭元路與李崇一已住進許府,到得拜壽那日,恐怕登門的賓客中便以呂滌清為尊。到那時,許鲲便會出門相迎,其他人也不得不迎出,如此在一衆小幫派眼中,便留下青城呂掌門身份最貴重的印象
一想起呂滌清那貌似儒雅,實則心高氣傲的樣子,她不覺也笑出,點頭稱是道:“這種事,呂掌門很是做得出來。”
當晚兩人又密議一番,安排妥當一應事務,第二日落笳便依計上門拜訪呂滌清。她換上女裝之前,特意将衣服在地上揉搓一番,故作風塵仆仆狀,景若又幫着她将頭發散開一些,看起來與往日精神幹淨的裝束全然不同
落笳就這般頂着日頭,趕在正午時到了呂滌清所住的客棧,她一路走的甚急,雖則草帽前挂着輕紗遮臉,趕到時也滿臉是汗,比剛才更顯狼狽
果然小二去通傳後不久,就帶了人過來。落笳正在門側避人處相候,急忙閃身出來喚了聲:“陳師兄,我在這裡”
出來的正是陳善,落笳在青城時與他見過幾次。他見落笳如此驚惶小心,與當日在青城時自己見到的灑脫從容明顯不同,便驚訝道:“落姑娘,你怎麼躲這裡?”
落笳往周圍看看,警覺道:“陳大哥,還是進去見到掌門再說吧”
陳善見她這般神色,趕忙點頭稱是,帶着她匆匆走了進去
呂滌清坐在椅上,身子微微後仰,閉着雙目緩緩吐氣,不自覺的握緊了他片刻不離手的麈尾。陳善就侍立在旁,見此便知師父是怒極了。他心中也是氣憤難當,那火雲教也欺人太甚。雖然是落笳她們一時失措被火雲教認出身份,但火雲教既明知她們是受青城之托而去,還要下毒手殺人的行徑着實太狠毒,分明是要借此給青城一個下馬威。師父就坐在旁邊,陳善自是不敢開口,但看到落笳一臉凄苦的樣子,他也有了七分不忍,眉頭擰的愈發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