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落笳一早便醒來,景若尚在沉睡,看她臉色比昨晚好了許多,摸摸額頭也不燒,放下了半顆心,又蹲下幫她掖好被角。身後傳來一陣悉索聲,落笳轉眼一看,原來蘇澄澈也恰在此時醒來了,正揉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她
蘇澄澈随着落笳鑽出帳篷,大大的伸了個懶腰,看着周圍的戈壁,打着呵欠道:“你昨晚睡得可好?” 落笳聽到有些好笑,蘇澄澈昨晚向鐘離子誇下海口說晚上會照顧好景若,結果腦袋一沾枕頭便一覺到天亮,不過也虧得她這般能睡,正給了自己和景若時間叙話,便故意道:“很好”。蘇澄澈聽到落笳也睡着了,滿意道:“果然看你精神甚好”,又大言不慚道:“阿若也安穩的睡了一夜,這下我放心多了”。落笳差點沒笑出聲來,隻好胡亂點點頭鄭重道:“你說的很是!”
落笳聞招而至,卻見孫振鹭正與幾位其他門派的長老商議什麼,便耐心等在帳外。不一會兒接踵而出,落笳這才進去恭敬行禮,孫振鹭頗随意的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多禮,才開口問道:“剛才鐘離先生說,景姑娘的病已經無甚兇險了”
落笳趕緊點點頭道:“是的,一早鐘離先生已經去看過,隻要繼續服藥多休息便可”
孫振鹭聽了背手踱步似在思索什麼,落笳心中有些惴惴垂首不言,半天才聽孫振鹭語氣和緩道:“我打算帶景姑娘回煙霞,你覺得如何?”
落笳聞言一怔,心中先是大喜,複又有些擔憂,卻聽孫振鹭道:“魔教突遭吐蕃人洗劫,看樣子已經沒什麼線索了,雁蕩門也早被朝廷控制,如今咱們的線索已經不多了。景姑娘既是下毒之人,恐怕她身後還有可挖的消息,我想來想去,帶她回去都是最穩便的方法。如果她真與幕後兇手有所勾結,帶她回去正可以切斷他們之間的聯系”
落笳忍了又忍還是脫口道:“如果她是無辜的呢?”
孫振鹭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眉頭一皺,目光中帶了訓誡之意,落笳心裡一寒,知道自己這話問的不當,但這話于她是不得不問的。孫振鹭捋須道:“如果她是無辜的,去了煙霞宮正能防止她為人所害,也是一樁好事”
落笳默默點點頭。孫師叔這話中的意思,分明還是懷疑阿若的,但此時她也不好再分辯,師叔讓阿若同回煙霞,已經算是稱了自己的心願,其他事情隻能再找機會,隻要阿若在自己身邊,便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落笳從孫振鹭處離開便徑往景若處商量此事,到了才知景若剛吃了藥已經睡着了,蘇澄澈坐在帳子門口邊擦拭劍鞘邊戲谑道:“你再沒其他事麼?整日裡跑來看阿若,不怕你師叔罵你”
落笳懶得跟她磨嘴皮,一撩衣擺坐下道:“我打算帶阿若回煙霞宮”
蘇澄澈停下手上的動作,盯着她的臉看了片刻,突然恨恨道:“不行,我不準”
落笳奇道:“為何?”
蘇澄澈看着她,嘴角挑了挑不屑道:“你們這些人安得什麼心當我不知道麼?”
落笳素知蘇澄澈性格别扭,也不與她生氣,隻緩緩道:“我能安什麼心?”
蘇澄澈盯着她,眼角露出一絲鄙夷,問道:“這是你的主意還是你那些師叔師伯的主意?”
落笳沉默了一下道:“師叔想帶阿若回去,這也是我所想的”
蘇澄澈冷笑一聲道:“你師叔能安什麼好心,你倒應該好好想想!他倒是好算計,将阿若帶回昆侖,關上門要殺要剮方便的很”
落笳聽她言語不敬,猛地立起冷着臉道:“你說話放尊重點,我煙霞名門正派,豈會做這等事”
蘇澄澈被吓了一跳,随即沉下臉,揚起下巴挑釁道:“啧啧,還說不得了,”往地上啐一口道:“呸,什麼名門正派,難道雁蕩門不是名門正派麼?”
落笳一時語塞,蘇澄澈突然将劍拔出來對着她道:“我現在便告訴你,你要是敢帶走阿若,我現在就殺了你”
聽到這言不由衷的威脅,落笳好氣又好笑,連拔劍自禦的興趣都沒有,隻淡淡道:“你怕什麼,我和阿若一起,總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放你娘的屁!”蘇澄澈雙目圓睜氣狠道:“當日把她撇下的人是誰?差點害的她死了的人是誰?你少在這裡充好人,阿若是個傻子,我卻不傻,不會看着你害她”
聽她提起當初之事,落笳的神情也有些黯然,蘇澄澈卻沒有住口的意思,咄咄逼人道:“我問你,如果到了煙霞你師叔們要殺景若,你怎麼辦?”
落笳不假思索道:“自然會攔着”
蘇澄澈雙眼逼視道:“你怎麼攔?是提劍殺了你師叔們麼?”
落笳神情一滞,有點猶豫道:“我會跪下來求師叔的——”她自己也覺得如此甚不妥當,又趕忙道:“不會的,阿若是無意的,我師叔師伯們會講道理的,斷不會濫殺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