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毫無所覺,隻安靜的躺着,仿佛睡着了般倒不似作僞。卻不知她使了什麼法子,竟能在毫無知覺時也能吸人内力
國師隻覺得渾身疼的哆嗦,鮮血已經順着鼻子眼角滴出來,他的雙腳已經失去知覺,皆是内力将盡之相。若說剛才他還恨落笳到牙齒癢癢,此時便一點恨意也沒有,隻是怕的渾身哆嗦。按這樣下去,他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内力散盡而死
國師渾身發冷,他不明白到底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這洞中有蹊跷?國師哆哆嗦嗦的四下看了看,卻沒看出什麼異樣,不由得又盯住落笳,難道還是她的問題?國師頭疼欲裂,遙想自己當年也曾雄心萬丈,身為國師萬衆擁戴,将贊普與大相玩弄于股掌間,怎料到今日竟要如此默默無聞殒身于荒僻山谷中,百年後化作枯骨再無人識,不覺一道悲傷郁郁湧上心頭
許是死期将至,國師竟平靜了許多,隻傷感的想起許多往事。當初在孤雲,在長安的日子曆曆在目。蓦然忽然想起一事,當日夏王未敗時,他也曾在長安交遊甚衆。某次宴席中,與人論武。席中有一老者雲上古有異功,能取同修此功之人内力供己用,當時大家皆啧啧稱奇。須知内力非功法,便是父傳子亦不可,非得自己一分一毫的修起來,若有此功豈不是省了許多力氣?席間又有人笑道,這功法隻能取同修之人的内力,若有富戶找幾十人修個五年,再将内力取來自用,豈不是一朝變可稱霸武林,一時全場皆笑
國師渾渾噩噩之際想起這段故事,腦子猛地清醒過來,當日不過笑談,但今日自己親身經曆,難道這是真的?若是如此難道眼前這女子也是修的洗髓經?她卻是從哪裡學到的?莫非這洗髓經全本就藏在這煙霞宮中?若洗髓經真能吸他人内力,要是自己能學到,豈不是能将内力取回,甚至更勝以往?
國師于絕望處看到一絲希望,立刻振作起精神,腦子也清晰起來,臉上現出狂熱之态,隻要活下去,便不愁沒辦法。此刻再看向自己的手指,國師不再猶豫,左手橫劈下去,一掌将右手兩指打斷,一股鑽心的痛幾乎讓他暈厥過去,但繼而便是狂喜,手指終于挪開了,自己大命不死
國師癱坐在地上哈哈大笑,喘了會兒氣,才想起來看看落笳如何。他本來恨落笳到極點,此時卻視她為寶,隻盼着她不要死,自己來日還要将内力取回,現下隻盼着她活着,就算“暫存”于此
國師踉踉跄跄得撲到落笳身邊一試還有氣,見她臉色慘白,身上冰冷,急忙用盡力氣為她封穴止血,又忙忙的幫她疏通經脈,留的一絲陽氣,隻盼着她沒事兒
國師這才看到剛才他斷指用力之下,落笳衣衫被撤去一縷,露出背上青色的印記。國師起初沒在意隻是掠過一眼,然而便是這一眼讓他心中一動,低頭将落笳衣服撩起仔細去看,待看清楚是什麼不覺大驚失色
落笳本以垂垂将死,不意竟先得國師内力,又蒙救治,生生将她從鬼門關裡拉回來,昏昏漸有所覺。覺得有人在自己身後摩挲,落笳隻當是景若,但朦胧中眼前昏暗似是暗洞之中,這才想起來剛才的事兒,不覺一驚回頭一看身後的竟是國師。落笳又羞又怒,不顧傷重硬是一翻身坐起身來,背對着石壁,仰臉瞪着國師,一手扶着肩,一手摸索着想找個武器防身
國師此時倒不着惱,反而呆呆的盯着落笳,落笳被他看得發毛,國師聲音顫抖問道:“你——穆格公主是你什麼人”
落笳聽到他這問話出乎意料,不覺皺起眉,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不知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母親的封号。國師看着她,突然想起一種可能,喜出望外道:“她是不是還活着?你能不能帶我去見她?”
落笳見他這般表情不似作僞,難道他竟認識自己母親,看樣子似乎很盼着母親還活着,也許是故人?落笳試探道:“她已經去了很多年了”
國師如被雷擊,臉上的表情失望至極又悲傷至極,落笳進一步肯定了自己的判斷,此人不是母親的敵人,便繼續道:“你認識她麼?我母親多年前便走了,孤雲城破後,她一人無依無靠,生下我不久便走了”
國師愣在原地,落笳在他臉上看到兩行熱淚,不覺呆住了。國師半天才回過神,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走過來蹲身在落笳身前,落笳想躲閃,卻被他扶住雙臂不好動彈。國師顫着聲音道:“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你和她這麼像,世上怎麼會有人這麼相像呢?好孩子,你别怕,我是你母親的好友,也是她表哥,論理你該叫我聲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