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娘本是要起身去柴房拿熱茶,正與落笳面對面,登時驚得險些摔一跤,扶着桌子才站穩,半天她才想起來回過頭看看景若:“這位是?”
國師曾多次對落笳提起她長得很像她母親,因此順娘如此落笳不以為怪,面帶微笑道:“在下沈落笳,母親是故孤雲國的穆格公主”
順娘以手掩口,面上盡是驚訝之色,半天還是教主先回過神,難以置信道:“你說你母親是誰?”
落笳對教主拱手行禮,又重複了一遍,順娘也顧不上禮節,急忙抱着她胳膊道:“你說的是真的?公主,她現在在哪裡?”
落笳眉眼間閃過一絲陰影,兩三句話大概将自己身世解釋一番。教主與順娘多年來早就接受了這結果,但落笳乍然出現讓他們燃起一線希望,此時聽到落笳确認公主的死訊,不覺悲痛淚下
順娘抽出粗布手帕擦了淚,又淚眼朦胧的望向落笳,見她長身玉立,面容清美,嬌豔勝花卻端方如松,乍一看和穆格小公主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細看卻也能看出氣質矜貴,如當日沈公子一般卓爾不群,不僅又湧出淚來,隻管拉着她的手道:“我的兒啊”,恨不得一把把她攬在懷裡
教主滿面是淚,卻依然不失警覺,撐着拐杖站起來聲音顫抖道:“口說無憑,這件事過去這麼多年了,要想冒認容易的很,說!你到底是為何而來”
順娘見了落笳的模樣,對她的話已是信了九成,此刻見教主動怒立刻擋到她身前。落笳倒不以為怪,和氣道:“我身上有個刺青,是我母親當日親手所賜,如果方便請驗看”
順娘看了看教主,又看了看景若,點點頭伸手将落笳引入側屋。落笳将衣衫解開露出背部刺青,順娘一見那熟悉的圖案立刻又湧出淚來,她邊抹淚邊幫落笳整好衣服,口中不住的念道:“好孩子,好孩子”。落笳見她如此心中也甚是難過
教主在屋中十分緊張的看着側屋的方向,雖則剛才是他發難,但他心中異常矛盾。他其實也信了八分,但總還存着一分僥幸,興許當日公主未死,被人發現了才故意借着她的名字來行騙?其實他心中也明白落笳所說是真的,但一想起公主多年前已去世,心中便十分不忍
過了片刻,側屋門吱呀一聲開了,落笳扶着順娘走出來,教主輕歎一聲,心中有些空落落的。順娘倒是邊抹眼淚臉上難掩喜色。教主有些怅然對落笳道:“你母親當日竟受了那麼多苦,要是當初我知道她被救出來多好”,說着淚滾滾而下
順娘急忙訓斥他道:“今天好好的日子,何必在孩子們跟前說這些,白惹的人傷心”,順娘一向為教主馬首是瞻,從未以這種語氣對他說過話,今日大悲大喜之下不免失态,也是人之常情。順娘道:“我這就去讓小子們打壺酒,再割點肉,今天是大日子,值得慶祝一番”,又轉向景若歎道:“景姑娘,當日在魔教我還怪大人放你走,沒想到你不但救了我們的命,還給我們帶來這麼大的好消息,老身真是都不知該怎麼謝謝你!”說着便要盈盈拜下被景若急忙攔住
教主點點頭擦了眼淚看着落笳,見她容顔似故人,想她在颠沛流離中出生,自幼失去雙親,不覺越看越憐惜。順娘和教主說了一會兒當日故事,生出許多感慨。落笳又細述當日師父如何救了母親,惹得順娘與教主感佩非常,四人共話往事,最初的那點陌生很快便消失了
順娘塞了一把剝好吹淨的松子到落笳手裡道:“論起來大人他也是王族,是你母親的表哥,你該叫他一聲舅舅,這樣才親切些”
落笳聽了這話不禁“啊”一聲,才想起來國師的事。剛才忙着叙舊,竟把他給忘了,實在不應該。急忙道:“我們見到國師了,就是那哚邏”
此話一出教主與順娘都大吃一驚,落笳與景若你一言我一語的将事情來龍去脈簡要的說清楚,将國師為何上山,如何交手,他又如何欺瞞衆人求得生機講了一遍
教主與順娘聽得一時驚險一時擔心,終于聽到教主竟脫身回吐蕃,氣的教主重重得拍在椅子扶手上,他本想罵煙霞宮太大意,但念及他們對落笳有大恩,終究還是改口道:“哚邏這小人奸猾,沒想到還是被他得逞了”
落笳點點頭道:“他确是難對付,隻不過他内力全失,想來也無法興風作浪,隻是他這人詭計多端,日後重回煙霞宮恐怕要惹出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