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兵漠北并不容易,更遑論怒風卷地的深秋雪地。蕭慎用半月備足冬衣糧草,安靜而繁忙的動作令蕭思勉惴惴不安,險些按捺不住打算阻擊蕭慎運輸糧草的人馬。
“看來蕭侯還是不了解蕭慎。”吳質靜坐亭中,與吳叡、陳嘉二人對飲,此處偏僻,為掩人耳目吳質定在此處交接情報。
“主公如何看此時蕭慎的動作?”
吳質閉目,聞了聞茶香,輕輕搖頭,“陳茶。”
吳叡隻安靜坐着,吳質是想讓他開口。
“叡兒如何看待此事?”吳質的目光投在吳叡身上,并不打算放過他,他想參考吳叡的判斷以修定自己的計劃。
“兩種可能。”吳叡垂下眼光,“一是蕭慎陷入僵局,為赢得人心,放棄他親信的安危,出兵突厥。二是突厥有所動作,企圖徹底分裂蕭氏,那麼他們的糧草,就是為攻打朔方準備的。”
“二公子高見,高見。”陳嘉眼中詫異,頻頻點頭以表認同。
吳質笑得似有似無,他對陳嘉道:“長群,勞煩你再去尋一新茶,這茶實難下咽。”
陳嘉得令,起身行禮,退出了亭子。
吳叡點破他的意圖:“你支走他,是有什麼想說的。”
“止兒一向聰穎,舅舅也要自愧不如。”吳質笑望着吳叡,笑容絲毫不掩狡詐。
“你想說什麼。”吳叡再次質問。
吳質的笑終于冷下來,道:“舊愛相認,止兒用心良苦。”
他與楚虞相見,吳質必會知曉,吳叡也早已想好言辭,“你那日不是說讓我與甯一遠走高飛嗎?”
“止兒氣量大,連别人的孩子也願意養。換做是我,可沒有這般肚量。”吳質語中譏諷。
“舅舅深愛的,一向是自己。”吳叡反唇相譏,他目光平靜,對視吳質,忽而又覺得此話諷得不夠透徹,又道,“連自己的血親都容不得。”血親是誰,魏止的母親,先帝的皇後。
吳質目中晦暗,如今這世上怕是隻有他敢提起吳靈夕。長久冷硬的心扉猛然受到撞擊,吳質不動聲色,說道:“看好你的舊愛,他可不是什麼文弱書生。”
“你保證他安全。”吳叡提出條件,“你若能做到,我便為你出謀。楚虞但凡受傷,我絕不為你吐露一字。”
吳質思考良久,吐出二字:“可以。”
“還有。”吳叡目光冷然,刺透吳質的眼睛,語中笃定,“告訴我,突厥人與你合作的籌碼。”
吳質緩緩勾起笑容,面帶打量地望他,“何意?”
“你若讓我出謀,便不能對我有所隐瞞。”很充分的理由。
吳質贊賞他:“你的聰敏,不像他們。”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他兀自思索,魏止的天資勝于他父母太多,通透得不似凡人。
“我是個活死人,聰敏又有何用。”
似乎是被“活死人”這三個字眼痛到,吳質頓時失去興緻,扯下花池中的一根雜草,丢在吳叡眼前,“這就是你要的答案。”
吳叡拾起那根草端量着。與吳質交換的籌碼,自然是突厥最好的東西,——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