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在警察局大廳長椅上坐了很久。
她已經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外面已經傍晚了。程屹文匆匆忙忙趕來,沒顧得上和她說話便徑直進去了,季霜也被他的助理送回了家。
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終于看到了程屹文和梁境時出來。
梁境時手上搭着那件灰褐色風衣,看到她時愣了一下。
程屹文臉上還帶着笑,和身後穿警服的人寒暄了好幾句,轉過頭看到她,仍是笑着說:“走吧,去吃飯。”
他的車停在了外面。他走前面,梁境時和姜楠并排走在後頭,兩人沉默着不說話,一左一右上了車後排。
程屹文從後視鏡裡瞥了一眼後座的兩人,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
車停在了一家私房菜館,程屹文輕車熟路,要了一個在二樓靠窗的包廂。
菜陸續在上,程屹文看向梁境時,說:“說吧,今天中了哪門子邪風啊?”
梁境時點了支煙,正色道:“為民除害罷了。”
姜楠實在忍不住了,連忙問:“你們在裡面怎麼調解的?”
程屹文笑笑:“能怎麼調解,破财免災呗。”
“多少錢?”姜楠看向梁境時,小聲問。
“沒多少,”梁境時輕描淡寫地說。
程屹文回想起今天在警局裡,那個中年婦女哭天喊地,一嗓子震得他耳膜疼,漫天要價。梁境時原本一直沉默着,突然開口給了一個價,二十萬。
在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也都明白,那個傷不值這個價。他卻突然再次開口,把價提到三十萬,但是條件是,那個剛生産完的女孩子送去福利院。
那邊幾乎沒有猶豫便同意了。
思及此,程屹文突然問他:“你今天願意幫那個女孩,為什麼不能再想想辦法幫那個剛出生的女嬰呢?”
梁境時說:“因為幫不了,血緣割不斷,她這一生擺脫不了那樣的父親。”
程屹文思索了一會兒,認同地點點頭。
姜楠聽得雲裡霧裡,疑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
梁境時開口解釋:“那個産婦,送福利院了。至于那個剛出生的孩子,幫不了她,她擺脫不了這個家庭的,做什麼都徒勞。”
姜楠拼湊出大概的經過,那個女孩能夠送去福利院,估計是梁境時給了不少的錢。沒人比她更明白,那個剛出生的女嬰誰也救不了。
“謝謝你啊,梁境時,”姜楠說。
梁境時看向她。
她說:“謝謝你幫了我,不然我可能打不過那男的。”
“你這小身闆你還想跟人家打?”梁境時覺得好笑。
姜楠認真地說:“我肯定要保護自己啊,我和他打一架,誰賠誰還不一定呢。倒是你,錢給那種人,真是可惜。”
“你不是那塊料,”梁境時說,“你還是老實做個鹌鹑吧。”
姜楠被噎了一下,想反駁,想到程屹文在,氣鼓鼓地把到嘴邊的話逼了回去。
程屹文看着兩人的互動,想到多年前也是這樣的場景。突然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幾天之後,姜楠送外賣的時候路過柳城福利院附近,鬼使神差地,她走進去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