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玻璃窗慢慢爬進來，周安甯進來開窗的聲音吵醒了蜷縮在陪護小床上淺眠的姜楠。

陽光刺眼，她眯了眯眼。

早餐是醫院食堂吃的。醫生查房表示近期家屬不能離人，飯後接到周庭勳電話的時候，姜楠糾結了很久，約了他在市醫院附近的咖啡廳見面。

周庭勳似乎沒有休息好。他昨天還在海城，今天便上午便在柳城了，兩地要飛三個多小時。他眼底隐隐浮青。

他想起蘇岑鸢給他看的那張照片，忍不住問：“你和我姑姑真的好像，你有聽過這個名字嗎？周姝韻。她離家多年，若真生了個女兒，可能就長你這個樣子。”

姜楠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按耐住自己想要追問的心。不緊不慢喝了一口咖啡之後才說：“是嗎？那真好巧。”

周庭勳說：“我奶奶阿爾茲海默症，加上受的刺激太多，現在清醒的時間并不多。我想麻煩你去海城，照顧她一段時間，就當做護工了。工資隻會多不會少。”

“現在嗎？”姜楠問。

周庭勳點頭。

姜楠解釋：“我近期不太走得開。”

周庭勳說：“是有什麼事情嗎？我可以效勞嗎？我奶奶這兩年身體愈發不好，我想讓她開心一段時間。”

姜楠思考了很久，一邊是随時可能離開的姜大山，一邊是有關于周姝韻的來曆。她一時之間竟有些搖擺不定。

她很想找到周姝韻的來處，那裡可能還有她的親人。她甚至不敢抱太高的期望，怕自己空歡喜一場。

思索一番，姜楠終是做了決定，道：“我随你去。”

離開柳城之際姜楠給梁境時打了電話，說明這些情況，并囑托他：“市醫院康複科36床，是我的父親姜大山，醫生說他情況并不穩定，我想麻煩你幫我下班之後去看看。”

那頭沉默着，姜楠歎息，道：“梁境時，去海城對我來說很重要。可是我父親這邊，我也隻能拜托你了。”

梁境時說：“好。”

姜楠安心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過了安檢，和周庭勳一起登上了飛往海城的飛機。

這是她第一次離開柳城，飛機起飛的感覺讓她很難受，受緊緊抓緊扶手。

周庭勳見她臉色蒼白，連忙出聲安慰：“别怕，沒事，我在呢。”

窗外的雲層很幹淨，姜楠問周庭勳：“你姑姑，是個怎麼樣的人？”

周庭勳說：“我還沒出生她便已經失蹤了。我爺爺奶奶一兒一女，我姑姑小我爸十來歲，從小受寵，聽我爸說，我奶奶把她打扮得像個小公主似的。她很厲害，考上了海大，法語專業，本來打算去法國留學，我奶奶不放心，讓她在國内上大學，畢業之後再去法國。可惜還沒畢業，人就失蹤了。”

姜楠聽得心驚，竟生出幾分慌張，問：“怎麼失蹤了？”

周庭勳說：“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我知道得并不多。隻知道我爺爺奶奶找了很多年，登報紙上電視都試過，都沒有用。很多人都說應該人已經不在了，但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我爺爺一直到咽氣都不安心，我奶奶一病就是很多年，阿爾茲海默症，就記得找我姑姑了。”

姜楠手微微顫抖，周庭勳注意到了，問她：“是低血糖犯了嗎？”

她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