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曉蜷縮在地上整個人都在顫抖，渾身都被汗水浸濕透了像是從水裡面撈出來一般，發絲緊緊地貼在身上，但見到人之後漸漸地穩定了下來。
“窗戶……林霖……眼睛……”魏曉抹掉臉上的汗水，斷斷續續地将剛才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她不是第一次進遊戲，她并不怕突然出來的鬼，她怕的是詭異陰沉的靜默，初看不覺得但細想卻越來越深入人心絲絲入骨的恐怖。
陳雨在聽到鬼拍手的時候，跟霍溪對視了一眼。
剛才說的隔壁就是這間房嗎？
“又是鬼拍手？看來是找到你們去了。”徐微雪靠在牆上說道。
一旁的鄭海神色緊張地問道：“什麼意思？”為什麼這些事情他不知道。
徐微雪摳摳頭皮，将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
“‘吳森山’是想找替身孕育生命，他可以叫陳雨媽媽，也可以叫我，那就代表其實什麼人都可以作為他孕育生命的母體。”
“可既然是小怪物那為什麼會突然變成吳森山？”鄭海還是有些沒搞清楚。
“為什麼會有兩個吳森山？”
徐微雪沉默了。
陳雨開口說道：“這個吳森山很有可能就是孕育出來的生命。”
徐微雪聽完陳雨的猜想，墨鏡都差點掉出下來，感歎道：“那這可得是個殘次品。”
陳雨看了他一眼，“就是殘次品。”
“就因為他是殘次品，孕育不成功，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找下一個。”
徐微雪：“迫不及待？”
陳雨：“他從你身邊走得時候看了一眼鐘表，我猜可能是有時間限制。”
他想起昨晚吳森山是十二點跳的樓。
十三樓……十二點……
陳雨突然想到了小瑞。
也是這樣，一次接一次地從十三樓跳了下去。
會不會有可能那十七具屍體也都是殘次品。
“現在多少點？”陳雨開口問。
“十一點五十八。”身影在他頭頂響起。
陳雨擡眸看了一眼，隻瞥見個下巴，真高。
“時間不對。”他又聽見少年說。
“是的是的，時間不對。”這次鄭海終于感覺出來了，“你們還記得不，我們是等到晚上十一點才睡覺的，不可能睡了這麼久一個小時還沒過。”
“睡覺之前，我特意看過了。是十一點十分左右。”魏曉也開口，她很快地就平複完了自己的心情。
徐微雪靠在牆上：“那這個副本有點意思了。”
誰知一旁的霍溪再次開口，“時間變快了。”
兩分鐘似乎就發生在一瞬間，手表上的計時已經跳到了十二點。
霍溪話還沒落，隻聽見鄭海卧室隔壁的房間傳來“咚”的一聲，像是什麼撞破了玻璃，随後是高空墜落的聲音。
鄭海指着房門：“是錢小青的房間！”
“操，吳森山！”徐微雪反應過來大叫一聲，撞開房門。
已經晚了，玻璃碎落了一地，隻剩下錢小青和溫雲意躺在床上兩臉懵逼和恍惚。
陳雨還沒有看到什麼，眼睛就被站在身後的霍溪伸手擋住了。
床上的溫雲意睜開眼睛也是沒有想到一下子會進來這麼多人，當場臉都白了。就算平時再怎麼遊刃有餘，被這麼多人圍觀，也不可能淡定的下來。
更何況還有……他看見被少年半圈在懷裡用手捂住眼睛的陳雨……臉色更是白了一分，尤其是在聽到少年低頭對陳雨說道：“别看了，醜！”的時候。
溫雲意徹底崩潰了，他掀起被子将整個人捂在了裡面。
徐微雪先是震驚了兩秒，動作迅速地閉上眼睛，将墨鏡往身後唯一女生魏曉的臉上一戴，然後伸手裝作盲人摸空氣般，“我什麼都沒看見啊，我有夜盲症，我瞎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鄭海看向床上不着寸縷的錢小青問道，随後也感覺像是有點辣眼睛，轉過了身去。
錢小青的臉色很是精彩，什麼顔色都輪番上了一遍，尤其是在對上站在不遠處少年從高到低俯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什麼玩意兒一般。
錢小青感覺沒由來的暴戾。
鄭海一臉恨鐵不成鋼，“這種事情你出去做不好嗎，一定要是在現在？！”
“外面什麼要什麼男人沒有，你真是……”聽說話的語氣，兩個人應該在外面的也有些關系。
鄭海平複了一下心情，又繼續問道：“剛才吳森山是不是從你這裡跳下去了？”
“你們卧室剛才發生了什麼？”
“你……”
“滾！滾！滾！”錢小青似乎是再也受不了一般，尖利的咆哮着，眼睛充血甚至臉頰有些扭曲。
霍溪朝他看了幾眼，随後收回目光，拉着陳雨出去了。
陳雨全程幾乎被霍溪掌握着主動權，出去之後擋在眼睛前的手才放開。
陳雨雖然沒有看到發生了什麼，但是也能猜到一些。
他去問霍溪。
誰知道少年看着他陰郁的輕嗤了聲兒，“蠶寶寶有什麼好問的？”
陳雨：……
誰問你這個啊！
“吳森山……”
霍溪開口，“死了，死得很透。”
不可能複活了。
意思是，他找到了能夠孕育生命的“母體”。
那會是誰？
霍溪握着青玉傘開口，“除了我們，都有可能。”
.
衆人查看了一遍樓下的屍體，确實是吳森山。
“腦袋都面目全非了，你怎麼知道？”錢小青像是為了扳回一局咄咄逼人問道。
陳雨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看見身旁的少年不耐煩的将拐杖拄在了吳森山的腦袋上，橫亘的觸目驚心的傷口剛好和拐杖吻合。
“我打的。”少年開口，滿身的陰郁暴戾，像是尊殺神。
錢小青：……
衆人：……
默契的後退了幾步。
再次坐到了一起，陳雨将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現在我們中間有一個人有可能是怪物變得？”魏曉顫抖着聲音開口。
陳雨點頭。
魏曉：“可我們手上都系着有紅繩啊。”
霍溪帶血的拐杖拄在地上，發出“嘟嘟”的聲音，難得的開口，“不管用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開口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反駁了。
一時之間，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股緊張懷疑的氣氛在衆人之間蔓延開來。
他們不知道能夠相信誰，說不定身邊的人就是怪物。
誰也不能相信。
“其實，最有可能變成怪物的是錢小青和魏曉卧室裡的人。”一直沒有說話的鄭海突然開口，他應該是煙瘾犯了，但沒有帶煙，隻能兩隻手互相搓着。
錢小青“倏”的一聲，站了起來“海哥，你什麼意思？！”
鄭海眼皮有些耷拉的眼睛看了一眼錢小青和林霖，“鬼拍手出現在了魏曉的房間，吳森山則是從你的房間裡跳下去的。難道不是你們的嫌疑最大嗎？”
錢小青突然不說話了，隻喘着粗氣，臉頰通紅。
一時間安靜了下來，本應該停在中間樓層的電梯突然“叮”的一聲，停在了十三樓。
電梯門打開，裡面又是一碗新的白米飯，上面插着三柱紅香，像是在祭奠剛才死去的人。
衆人都沒有說話。
“艹你媽！”錢小青像是終于忍不住了，一腳踢翻了那碗飯。他精神似乎有些問題，變得越來越暴躁，一邊踩一邊咒罵，像極了之前的女主人。
“好餓啊，好餓啊……”被綁着的林霖安靜直勾勾地盯着那碗飯，甚至想往錢小青身邊湊，但被錢小青推了一把。
“你幹什麼？”魏曉接住林霖，“自己沒能力出去，别拿一個小姑娘出氣。”
錢小青兇狠地盯着林霖，“誰知道她是不是怪物，她都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一定是怪物，對！”
“對，她就是怪物，你們看，她就是……”錢小青松開魏曉抓着林霖的手，下一秒林霖就撲到了地上，伸手去撿那碗白米飯，狼吞虎咽了起來。
“香……好香……”
“林霖，你在幹什麼？”魏曉想去拉住林霖但被鄭海攔住了。
他也想看他們中間到底哪個是怪物。
說白了，都是想回去罷了。
隻有自己的命才是命，其他人的都不是。
錢小青站在電梯口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林霖狂笑着，“看吧，看吧，我就說她是怪物！”
“她是的！”
錢小青癫狂之中甚至從兜裡拿出一把匕首想朝林霖的肚子劃過去，“它不是孕育生命啊，剖出來，剖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錢小青，你幹什麼！”陳雨一把奪過錢小青的匕首，将人攔了下來。
徐微雪把林霖拉到了安全區域，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将人綁了起來。
錢小青眼睛通紅，大叫着，“滾！都滾！就是她，就是她！殺了她我們就能出去了！”
“憑什麼，你們憑什麼拉着我，你們不想出去嗎！”他大喊大叫了起來，聲音嘶吼着，完全不像一開始的斯文模樣。
“砰！”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霍溪揮起拐杖砸在了錢小青的腦袋上。
人應聲而倒。
“拖進去！”霍溪拄着拐杖吩咐道。
一場鬧劇結束，鄭海和溫雲意全程沒有說話。
前者是想看狗咬狗，如果林霖真的是怪物，錢小青殺了她正好；如果不是，甯可錯殺不可放過。
溫雲意則是臉色慘白，像是還沒有從剛才的事情回過神來。
等他們處理完所有事情之後，外面的天已經亮了起來。
陳雨看了一下時間，早上六點鐘。
“這個時候，女主人應該已經起來準備早飯了。”陳雨話音剛落，就聽見“咯吱”一聲，最頂頭的房門打開。
女主人站在門内，看向外面一群疲憊的玩家“咯咯”笑了起來，“又是愉快的一天呢。”
“大家昨晚睡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