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格子衫驚恐,指着那顆腦袋大聲嚎叫着,“就是,就是這種聲音,從他房間裡傳出來的。”
那顆腦袋在吃完嘴裡的那塊肉之後,嘴巴大張着,牙齒來回咬合,似乎還沒有吃飽,但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什麼地方能夠咬得到了。
牙齒越張越大似乎想吃掉自己的嘴唇和鼻子,但怎麼都碰不到,腦袋扭動着,從躺椅上滾了下來。
——“咚!咚!咚!”
一路滾到了門邊上。
大張着的眼睛看向門口的衆人,随後便不再動了。
“死了。”陳雨說。
格子衫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上被驚恐布滿,扭曲着快要漫出來形成了實質。
正常,畢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驚悚的場景。
從美好的唯物主義邁向驚悚恐怖美學,誰都會有這個過渡期。
除了陳雨。
陳雨找了個能下腳的地方,踏進了房間裡。
這才發現,房間裡面遠比外面看到的要惡心的多。
何全捂着鼻子跟着他身後,看了一眼地闆,“這讓我想起了一部電視劇。”
陳雨一邊檢查地上的零碎部件,一邊偏頭看了一眼何全,示意他說。
為了鍛煉演技,陳雨刷了很多電視劇電影,雖然收效不大,幾乎等同于沒有,但大部分電視劇電影他都知道,沒有任何一部能對的上現在的場景。
何全:“浪漫滿屋。”
……
……
反應過來的陳雨:……
“好冷的笑話。”
何全“嘿嘿”笑了聲兒,這不是活躍一下氣氛。
“他是被誰吃的啊?”何全問陳雨。
不止何全想知道,其他人都迫切的想知道,然後預防。
“他自己。”陳雨面無表情的說,“他吃了他自己。”
鴉雀無聲。
陳雨掰開攝影師的腦袋,“你們看的牙齒,坑坑窪窪的磨損的很厲害,他的牙縫裡也都是細小的人體組織。況且,你們剛才不是也看到了,他正在吃格子衫的肉。”
不是不相信。
是不願意相信。
誰會自己吃了自己。
隻有瘋了的或者被鬼上身的人才會這麼做。
如果,下一個人就是自己呢?
怎麼防自己?
陳雨撿起攝影師的頭,準備放在桌子上,卻猝不及防在桌子上看到那兩張請帖。
端端正正的放在面上。
紅白相間。
陳雨看見請帖上原本是同樣的邀請語慢慢的出現了變化——【謹定于七月十五,***與***舉行結婚典禮,特邀趙坤是晚八時假座紅莊會館敬備喜酌。】
白貼上也多了同樣的名字。
“攝影師叫趙坤。”何全說,“一開始自我介紹的時候,攝影師說過他的名字。”
“這是什麼意思?”何全低頭,跟那兩張請帖面對面,“難道隻有死人才能有資格被邀請參加事宴?”
“如果真是這樣,那還給我發帖子幹什麼。”
陳雨看他,“我們必須參加。”
“但隻有死人才能參加。”
“靠!”何全罵了句,“那這不就是變相的在說,我們必須死!”
“今天是什麼日子?”何全突然問。
“七月十一。”門外的老頭開口,“我記得我進副本的時候,也就是昨天是七月初十。”
還有四天才到事宴的時間。
他看見程知禮站在床頭,原本應該刻有東西的床頭現在光滑如新,仿佛之前上面什麼都沒有。
“不可能。”程知禮說。
他想到在之前見到的畫面,判斷道:“床頭的連環畫在房間裡的人死後會消失。”
“相機。”一直沒有說話的霍溪突然開口。
“對!相機!”何全說道:“攝影師從一進來就拿着相機一路拍,說不定他也拍了床頭上的連環畫。”
但房間裡并沒有找到攝影師的相機。
“去哪裡了?”
陳雨在房間裡環繞了一圈,目光突然定在了角落裡沉紅色雙開門的衣櫃上。
何全順着陳雨的目光看過去。
衣櫃像是關不攏似的,留了一條縫隙,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詭異。
何全往那邊走了過去,他朝陳雨看了一眼。
陳雨點點頭。
何全一把嚯開櫃子門,留了力,沒有直接掰壞。
空空如也。
裡面什麼都沒有。
陳雨頓了兩秒,随後手指往上指了指,“上面。”
櫃子很深,裡面有些黑。
何全深吸了一口氣,爬了進去。
不一會兒,就聽見裡面傳來何全悶悶地有些激動地聲音,“找到了!”
“櫃子上面有個洞,通向樓上,相機就在樓上的衣櫃裡。”
聞言,所有人都上了三樓。
攝影師樓上住的是那對小情侶中的女生。
衆人在王妍的衣櫃裡找到了那台相機。
相機外表都是血,就連鏡頭上也是,基本上已經報廢了。
“不是我。”王妍面對其他人質疑的目光搖頭,“真的不是我啊!”
“不是你,那為什麼相機會在你的櫃子裡,難道是它自己長腿跑了嗎。”夏元開口說道。
“我怎麼知道啊!”王妍有些崩潰地看向自己的男朋友,“真的不是我!”
卻見格子衫捂着耳朵,一步步的往後退,眼中全是恐懼。
王妍捂着腦袋搖頭,“我要他相機有什麼用啊。”
夏元眼尖的看見了王妍房間裡的床頭。
上面刻的連環畫正好跟櫃子有關。
“不是你,還有誰!”夏元指着她說,“你床頭刻得是衣櫃,相機就正好在你衣櫃裡,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說不定你現在也是鬼!你把相機藏起來,就是不想讓我們找到線索。”
“夠了!”王妍怒目圓睜看向夏元,眼中滿是仇恨,“你為什麼要針對我!從一上來,就不斷的針對我。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嗎?”王妍一步步朝夏元靠近,恨不得要生吃了夏元。
夏元被這麼盯着,不由自主地開始害怕了起來,她躲到了上官潇的身後,“潇潇救我。”
上官潇蹙眉,她都說了無數次了,自己叫李見舟不叫上官潇,這個人不光嘴上不饒人,腦子還不好。
但上官潇還是站在了夏元的面前,“東西在你的櫃子裡,現在你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
“操!”何全爆出了一聲響亮的髒話。
他原本以為相機不能用了,誰知道攝影師的相機是最高配置,這麼折騰下來也隻是鏡頭壞了不能拍照了而已,但裡面的相冊還是能看的。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第一張照片。
何全将照片放在了衆人面前。
那上面赫然是王妍的臉。
王妍應該是不太了解怎麼用相機,所以在攀爬的過程中誤按了快門,拍下很多張照片。
有鏡頭對着自己的,有鏡頭對着牆壁的。
可以從連續的照片中推斷,王妍是從衣櫃的那個洞裡鑽下去的,拿了相機之後又從洞裡鑽了回去。
“怎麼可能!”王妍聲音嘶啞的喊道,“不可能,你們都看過那個洞。”她比劃着,不可置信地說道:“那個洞連我頭大都沒有,我怎麼可能從洞裡鑽過去。”
“一定是你們!”她指向所有人,“是你們合起夥來陷害我!”
她看向自己的男朋友,“你不要相信他們,是他們在陷害我,他們才是鬼。”
可是,相機擺在那裡。
王妍上前一步,格子衫便退一步。
王妍淚珠幾乎要淹沒她整張臉,她徹底絕望了,蹲在地上抱頭大哭了起來。
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她想回去。
.
何全翻着相機裡的照片,越翻越心驚。
“怎麼了?”一旁的程知禮問他。
何全拿着相機的手有些抖,轉頭看着程知禮。
程知禮蹙眉,“到底怎麼了?”
何全手抖的厲害,差點沒有抓住相機掉在了地上,幸好霍溪反應快接住了。
“你們……你們自己看吧。”何全抹了把臉,坐在了椅子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和驚恐。
霍溪手指按在右滑鍵上,按照時間一張張往前翻了過去。
王妍誤按拍下的照片過後,就是房間裡的布置。
衣櫃、桌子、床頭……
攝影師應該是民俗建築這一塊很有興趣,所以拍的細節很多。
但奇怪的,關于床頭連環畫的那幾張照片,上面都有模糊不清的黑影,照片變得斑駁不堪,隻知道床頭上刻的有東西,但不知道是什麼。
“怎麼會變成這樣?”程知禮咬着後槽牙,扭了扭脖子。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自己脖子不舒服,像是被什麼勒住了一樣,甚至有時候喘不過氣來。明明領帶也取下來了,就連襯衫扣子都解開了三四顆。
老頭看了一眼照片,心裡有些打鼓,當下有了論斷,這個副本可能沒有那麼好通過。
他開口說道:“有老話說,相機能拍到肉眼看不見的東西。”
程知禮将綁在手腕上的領帶系的更緊了點,半笑了聲兒,“是嗎,那就看看還躲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霍溪繼續往後翻,前面還好,頂多都是模糊不清,或者是照片的邊角和中間出現幾個手影、人影。
“這叫還好?”何全驚訝地朝陳雨說道。
他早該想到的,從陳雨面對“浪漫滿屋”平靜到不可意思的臉龐的時候,就應該明白的,大美人恐怖如斯。
“等會兒。”陳雨叫停了霍溪按鍵的手。
那是一張長廊裡他和霍溪對視的照片,攝影師偷拍的,也是唯一一張沒有任何陰影正常的照片。
“怎麼了?”老頭去看,并沒有看出任何不對。
陳雨臉色變了變,對霍溪說道:“把亮度調到最亮,過曝也無所謂。”
在霍溪的操作下,很快的,一些正常亮度環境下看不到的東西顯現了出來。
“嘶——”一向穩重的老頭感覺自己的高血壓隐隐有飙到二百四的趨勢。
“這是什麼啊……”
隻見陳雨和霍溪身後的長廊牆壁上布滿了灰色的陰影,在偏暗的環境的照片裡,沒有人會注意到它們。
那些陰影一個挨着一個的貼在上面,像是無數的鬼魂,又像是……
“腸子。”陳雨說。
“它們貼在紅色的長廊上,坑坑窪窪,曲折蜿蜒,就像是人體内的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