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雙雙喘着粗氣,猛然擡起頭,入目是微黃的燈光,床上的那一團被子還在上面,沒有動。
是夢。
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感湧上心頭。
聶雙雙擦了擦汗,看向一旁的老頭,老頭身上都是血,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長公主到底什麼時候能找到她們,不能再這樣等了。
聶雙雙想了想,在房間裡環繞了一圈,櫃子雖然能藏人,但她還記得王妍的死狀,不能把老頭藏櫃子裡。
聶雙雙目光停在了那張老式紅木床的床底上,床底離地大概有三十公分高的樣子,裡面黑漆漆的一片,如果藏個人在裡面,隻要不出聲沒人能發現。
說幹就幹。
聶雙雙拖着老頭,将他平躺着塞進了床底,“老頭,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出去給你搬救兵啊。”
聶雙雙将人藏好,轉身就往屋外走,剛到房門處就看見外面站了一個影子。
聶雙雙開門的手頓在了空中,她像是被釘子從腳心處直直的釘在了地上,身體僵硬的一動不敢動。
直到外面的人影開口說話,“雙雙,你在裡面嗎?”
是上官潇的聲音。
聶雙雙松了一口氣,但因為剛才過度緊張,喉管痙攣,她開口卻發現出不了聲音。
外面的人影晃了晃,沒有聽到回應,似乎是怕聶雙雙不信,開口再次說道:“是我,我是上官潇,我的聲音你聽不出來了嗎?”
聶雙雙捂着喉嚨拼命地點頭,想說她聽得出來,她知道是上官……
聶雙雙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不動了。
她臉頰扭曲了幾秒,整個人被比上一次更為巨大的恐懼淹沒,心髒都被攫住。
在上官潇的認知裡,她自己叫李見舟。
她絕不可能會說自己叫上官潇。
聶雙雙死命地捂住自己的嘴,雙腿像是灌鉛了一般僵硬,似乎隻要往後退一步就能倒下去。
噩夢并不是清醒了就會消失。
外面的人影還在繼續,“給我開門啊,那些髒東西都被我殺完了,我現在來接你,你開門讓我進去……”
房門是舊時候的樣子,上面都糊了一層類似牛皮的薄紙,能看見外面的東西。
聶雙雙看着它一邊說一邊靠近,頭緊緊地貼在了門上,似乎是在聽房間裡的動靜。
聶雙雙身體僵直,屏住呼吸沒有動。
它貼在牆上的頭緩慢地移動着,到門縫的時候停了下來。
“啊,聽到你的心跳聲音了。”
聶雙雙聽見它說,聲音變成了何全的聲音。
聶雙雙哭着彎下腰,一路爬進了床底,眼淚掉到衣領上很快就洇了進去。
她躺在老頭的旁邊,喉結劇烈地滾動着,但愣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咯吱——”
是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它進來了。
床底太低,就算翹着頭也看不見外面的鞋子。
聶雙雙心髒猛烈地跳動着,隻能通過聲音來判斷它走到了哪裡,可是讓聶雙雙恐慌的是,沒有任何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再次傳來“——咯吱”一聲,是房門被關上的聲音。
走了……嗎?
聶雙雙又等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之後,她咬着嘴唇開始往外爬。爬到床沿邊緣,聶雙雙下意識地擡頭往上看了一眼,猝不及防看見了一雙通紅的眼睛。
一隻腦袋從上面掉了下來,頭發豎立,臉色死白但臉頰處卻染着兩團血紅,不知道在這裡看了多久了。
聶雙雙終于知道為什麼沒有聽見聲音了,因為它是倒立着走的。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嘻嘻嘻,猜猜我是誰呀?”
聶雙雙被吓得渾身發毛,眼珠外凸,她張開嘴拼命了尖叫了起來。
凄厲的尖叫聲傳到了外面。
正到處找不到人的陳雨和霍溪對視了一眼。
“猜猜我是誰呀?”它趴在床上,看向正在拼命往裡面縮的聶雙雙。
“猜猜我是誰,你猜啊,你猜啊……”
許是得不到回應,它将胳膊和腦袋伸向床底。
“你猜啊,你猜我是誰?”他眼珠子盯着聶雙雙一動不動,青紫到發白的臉色,僵硬的神情無一不在告訴聶雙雙,面前的是個鬼。
聶雙雙崩潰大叫,“不知道,不知道……”
聽不到回答,他手伸得更長了,似乎想将聶雙雙撈出來,尖長的指甲好幾次都劃過了她的胳膊。
聶雙雙叫聲一次比一次尖利,就在又一次快要抓到她的時候,聶雙雙聽見一聲巨響。
“——砰!”
是房門被踹開,撞到牆壁上的聲音。
霍溪收回腿,他斂了勁兒,沒有把門撞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