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你在哭什麼?”耳邊有人問。
“好慘啊。”你短胳膊短腿兒地坐在沙發上,肉嘟嘟的雙腿屈起來,臉埋在膝蓋間,嗚嗚地哭着。
“什麼好慘?”面前的人看了一眼電視,正放着虐戀情深的悲劇,“是電視劇裡的那些人太慘了嗎?”
“不是!”你搖頭。
“哪誰好慘啊?”
“是我啊!我好慘啊,這些人的演技太差了,明明那麼好的劇本演得稀巴爛,我好慘啊嗚嗚嗚嗚……”你哭紅了眼睛,就連白皙的臉頰上也是一片绯紅,你聽見面前的人無奈地歎了口氣。
“哥哥,我不是故意要哭的。”你哽咽道,“是真的太慘了啦!我不想看見他們,他們什麼表情都沒有,怎麼不去演面癱啊嗚嗚嗚嗚……”
面前的人蹲了下來,摸着你的腦袋沒有責怪你,隻是笑着說,“弟弟,你哭起來好像是一隻黃莺啊。”
“啊?”你擡頭看着哥哥,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因為你一直在‘嘤嘤嘤嘤’的哭啊。哭起來可招人疼了。”
你害羞地躲在了哥哥的懷裡,“哥哥不是我想哭的,是真的好慘啊。要是我去演戲的話,我一定演得比他們好。把他們飯碗全搶光,隻讓他們演面癱。”
面前的人笑了起來,低沉的嗓音在胸腔中震動,“那好啊,哥哥等着。”
你握起拳頭,“哥哥,我以後演戲肯定超厲害的,我要當影帝。”
“哥哥……”
“哥哥……”
你聽見好多聲的哥哥,但不是你叫的,那是誰啊?
你好像還聽見了你的名字。
“陳雨!”
“陳雨!”
……
陳雨猛然驚醒,對上了一雙瞋黑的眸子,像是倒扣着的蒼穹頂,巨大沉默,所有星辰都藏匿不見。
漆黑的寂靜之地,殘頹陰沉凄涼仿佛是星辰死去了很久,陳雨被吸入了這個漩渦裡。
——“砰!砰!砰!”
他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陳雨似乎感覺他有些口幹舌燥,就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就聽見面前的人先開口了。
“哥哥?”那人問,聲音低沉沙啞,金色的發絲掃到鼻尖有些微癢,“我在喊你,你在喊誰?”帶着陰戾的質問語氣。
“水生?莺莺?還是上官潇、程知禮……”
許多的名字從面前人的口中挨個蹦出來,“從何全提到那個醜八怪,你晚上就開始做夢了,是那個醜八怪吧?”
這人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字,實屬罕見。陳雨細細聽了一遍,反應了兩秒才知道霍溪口中的醜八怪指的是水生。
水生長得也挺标緻的,哪裡算得上醜八怪。
“你又在想他。”面前人像是被踩到了什麼奇怪的點,整個人都陰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死死地咬住他的脖子。
陳雨手指掃了掃掉落在鼻尖上的金色發絲,“我隻是在想水生到底是誰。”陳雨說完之後,環繞了一圈,發現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他怔了一秒,幹澀的眼珠轉動了一下,順手捂在了臉上,像是知道睡覺的時候經曆了什麼。陳雨閉上眼睛深深地歎了口氣,未盡的淚珠浸透了長睫,将彎翹的睫毛撚成了一小簇一小簇。
隻夢到那個醜八怪,是不會有這麼強烈的情緒。
霍溪咬着後牙,臉頰緊繃,在陳雨的注視下俯身靠得更近,隻要陳雨一動手背就會擦着身上人的鼻尖。
手背上是熾熱蓬勃的力感,他一時之間分不清是因為少年生氣導緻的氣息灼燙還是少年人的身體本來就是這樣。
陳雨捂在臉上的手背無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鼻腔裡滿是充盈的香氣,霍溪眼珠子動了動,從面前白皙的手背上移開視線,線條流暢的小臂往上撐了撐,兩人離得遠了一些。
陳雨能清晰明顯地感覺到橫在胸膛前的那隻手臂被溢出來的水珠濡濕,很快就浸濕了一大團,濕透的體恤粘在鎖骨往下的地方,冰涼無比,連腹部那一塊的布料都是濕透的,緊緊地貼在上面。
陳雨渾身一僵,看向面前的毫不避諱的金發少年,兩人對視着,空氣中的濃香彌漫,像是從身體裡的最深處透出來的,最後陳雨還是松了口氣。
“我是說,為什麼醒來之後是在别的地方。我夢中是不是也是這樣,你早就知道了。”
面前人的觀察和判斷能力不比他弱,況且出了副本之後也可能會住在一起,包括之後通關副本可能兩個人就是隊友,知道也沒什麼。陳雨猜想,有可能是上一個副本道具導緻的副作用,或許出來這個副本就好了。
他以為霍溪會點頭,或者像之前一樣回個“嗯。”
誰知道,陳雨聽見面前的人開口問道:“知道什麼?”
聲音沙啞的好像不是他。
陳雨一愣,随後看向他,輕微地挑了挑眉頭。
裝,還繼續裝。
下一刻陳雨就放下了手臂,掀開了身上的被子,比剛才更濃郁的香氣充滿了整個房間。
寬大的T恤被濡濕,變成了有些透明的深色。
像是天上一團柔軟散雲。
水珠還在不斷地從T恤中溢出。
顫顫巍巍,隻要霍溪再往下低一寸,似乎鼻尖都能被那些水珠潤濕,分明是溫涼的但他卻感覺比岩漿的浪尖還要滾燙。
金色發絲遮住的眼睛通紅,撐在地上的小臂線條流暢,灼熱翻滾。
微涼的山丘頂上傳來粗重的熱氣。
陳雨身體繃直,沒忍住地痙攣了一下。
那團軟雲散開又再次攏在一起。
……
“霍溪。”陳雨張開嘴,喊了一聲。
他從未有過如此奇怪的感覺,本來是隊友,再者他身上的這些變化可能跟這個副本的劇情有關,所以一開始想着看了就看了,反正霍溪他也是男的,沒有什麼關系。
頂多就是不符合正常的人體結構,奇怪了點。
不過,在遊戲裡有多奇怪都不奇怪。
可是……
可是陳雨獨獨沒有想到現在的氣氛會如此的……不同尋常。
就像是兩個人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事情似的。
兩人離得很近,但是陳雨看不清身上人的表情。
“霍溪!”陳雨又喊了一聲。
“嗯。”這次回他的是一道單音。
随後,兩邊的手臂肌肉牽扯着青筋稍稍隆起,身上的人坐了起來。
背對着陳雨,金色的發絲因為剛才低頭現在微微上翹。
怎麼捋都捋不下去。
又硬又翹。
乍然遇到空氣,T恤濕哒哒地粘在身上,變得更加涼。
陳雨手指将衣服拎起來,紅色的若隐若現,能清晰地看見水珠順着腹部流下,洇濕在霍溪的那條工裝褲的褲沿上。
陳雨歎了口氣,“以你的聰明應該早就猜到了,要不然也不會把我單獨放一個房間。身上的香味就是從這裡散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