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禮下意識地想用領帶蒙眼，但習慣性地抓了一下之後，才想起來領帶好像給了一個不起眼的NPC。
啧，他手臂放在了額頭上，朝着頭頂的橫梁豎了一個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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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水……”
像是從喉嚨裡溢出來的沙啞的聲音，雖然拼盡了全力但是仍然比蚊子嗡聲還要細小。
“水……”幹得嘴唇都要裂開了，喉嚨裡發出壞掉的排氣扇似的拖拉聲。
【嘻嘻】
老頭閉着的眼皮動了動，他像是聽到了自己孫女的笑聲。
【嘻嘻嘻】
沒有聽錯，就是他孫女的笑聲。
老頭費力地睜開眼睛，眼神渾濁地向頭頂看了過去，他看向橫梁上似乎有白影在晃動。
視線開始聚焦，晃動的白影就是他的小孫女，穿着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長長的頭發被綁在橫梁上，臉頰上的皮肉整個的都被拉扯着往上繃直，眼睛變成了一條細細的縫隙，像是狐狸一般，嘴巴向後裂開，露出尖細的牙齒，一邊擺動一邊朝老頭笑着。
【嘻嘻】
“媛媛，媛媛……”
真是的媛媛，他回家了。
“媛媛。”
但是，不管老頭怎麼叫，房頂上的孫女就是不過來，隻對着他笑着。
老頭嘴唇激烈地顫動着，費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摸索着下了床，朝房梁上那道飄蕩的白影走了過去。
随着肌肉的牽扯，腹部上的密密麻麻蟲洞似的傷口又開始流血，老頭疼得厲害，想扶着凳子穩一穩，但手太重，凳子倒在了地上，裂開了一個角。
他也倒在了地上，他仰頭看過去，似乎橫梁上的那道白色身影清晰了很多。
白影順着橫梁向他滑了過來，越來越近。
【嘻嘻嘻嘻】
笑聲也越來越清晰。
眼角被不斷地拉扯着往上，成了一條縫隙，像是蛇又像是狐狸。
很快，那張臉就貼到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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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霍溪說道。
陳雨：“我知道，你剛才說了一遍了。”
“不。”霍溪搖頭，“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陳雨有些疑惑地推開窗戶，把手伸了出去，剛碰到外面的空氣，就察覺到了不對。
沒有悶熱濕濡的水汽了，也不再黏答答的，手心幹燥無比。
“空氣濕度變化怎麼會這麼快。”
霍溪：“天要晴了。”
“現在多少點？”陳雨突然問。
“大概中午十二點左右。”霍溪一直有下意識計時間的習慣。
“遊戲的時間校準又開始混亂了起來。中午十二點是一天之内陰氣最重的時候。”
而且，遊戲裡出現反常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兩人對視了一眼，想到了程知禮房間的那一群人。
陳雨：“他們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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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煩，别打呼噜了行不行！”聶雙雙跟何全離得近，聽見耳邊不間斷地粗重的呼吸聲就煩，她擡腿，下意識地踹向旁邊，雖然踹了個空，但是好歹停了下來。
可呼噜聲雖然停了，但身下又傳來“咚咚”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床底撞床闆子。
幾乎要将她撞得騰到空中去。
聶雙雙氣得牙齒搓的咯吱作響，迷迷糊糊中大手使勁一拍床闆，“沒完了是不是！”
拍完之後，她才反應過來，床都讓給老頭睡了，他們睡得都是地闆。
地磚緊挨着地，怎麼可能會從身下傳來動靜。
聶雙雙靈台一個激靈，瞬間就蹿了起來。
她這時候才發現，她隻有左邊睡的是上官潇，右邊沒有睡人，更别提何全了。
“啊啊有鬼！”聶雙雙的尖叫聲被上官潇捂回了肚子裡。
“噓，閉嘴。”上官潇在聶雙雙耳邊低聲說道：“我們聽到了。”
聶雙雙能感受到身後人緊繃着的肌肉線條，那是長期鍛煉的結果，爆發力雖然沒有金毛那麼強，但是也不容小觑。
聶雙雙咽了口口水，手上抱在上官潇的胳膊上，放心了不少。
何全：“是……什麼東西？”
沒有人回答，反正不是人就是了，而且在他們醒過來之後就沒有再響了，他們身下的地闆也沒有再鼓起來。
黑暗中隻能聽見幾人的呼吸聲。
“點蠟燭。”何全眨了眨眼睛，小聲說道，面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上官潇：“不行。”
“為什麼？”何全嘴比腦子快。
聶雙雙反應了過來，“誰也不能保證蠟燭有沒有在我們睡覺的時候被換過，你忘記攝影師是怎麼死的了？”
“那現在應該怎麼辦？為什麼我感覺這烏漆嘛黑的環境比鬼要更可怕。”
“程知禮，打火機。”不遠處上官潇話音剛落。
聶雙雙和何全就聽見“蹭”的一聲，房間内一簇搖曳的小火苗升起。
映照出程知禮那張臉，火焰不穩定地搖晃着，明明滅滅。
不知怎麼的，突然讓聶雙雙不合時宜地想到了看過的小說中描述的薄情寡義的精英渣男臉。
火光亮度不夠大，隻能照到程知禮那一塊，但已經夠用了。
“老頭不見了！”聶雙雙眼尖地看見床上已經沒了人。
上官潇蹙眉，“不是還躺在那裡？”
走近了看，才發現床上隻剩下一床被子了。
“長公主，你近視眼啊？”聶雙雙注意的點很奇怪。
“哼，怕不是囊螢映雪看壞了眼睛吧。”程知禮搭腔道：“啊，不對。長公主出身皇家，怎麼可能過這麼貧寒的日子。”
上官潇瞥了一眼，沒有搭理。
何全：“老頭不見了，會去哪裡？”
“他受了那麼嚴重的傷，按理說是不可能獨自下床的。”
“等會兒，你們看！”聶雙雙就着那一簇小火苗的光發現了倒在地上的椅子，“應該是老頭起身的時候當扶手用的。”
她蹲了下去，用衣服包着想将椅子扶正，但剛扶起來那把紅木漆的椅子就散開了。
露出橫截面的森森白骨。
聶雙雙被吓得手一抖，往後趔趄了一下，被上官潇揪着衣領子拉了起來。
聶雙雙咽了口口水，“我不知道它是散開的。”
上官潇：“椅子壞了。”
短短一句話，所有人都安靜了。
椅子壞了。
椅子壞了。
椅子壞了。
【嘻嘻】
乍然的笑聲從身後的頭頂傳來。
衆人一瞬間頭皮都被激的翻了起來。
“誰！”上官潇一把抽出劍橫在身前。
【嘻嘻】
程知禮高舉着打火機往上。
“不夠高，我來。”何全接過火機，踮腳往上。
微弱的火焰跳躍着，隻見那根巨大的橫梁上挂着一個來回飄蕩的白影。
【嘻嘻】
是它在笑。
程知禮眼睛微睜，這是他在睡前看到的那個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