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線索關乎着他們之前的推測是否準确。
霍溪長睫微垂,周圍跳躍的火光将影子映在了臉頰上,細密且長。他看的很仔細,金色發絲有些落在了鼻梁上的駝峰處,安安靜靜的,像是一個金尊玉貴的洋娃娃。
隻過了幾息,在大火燒過來之前,霍溪開口:“金銀線繡,龍鳳裙褂,盤金成畫……”他偏頭看向陳雨,“是那件。”
他的話就像是一條穿針的引線,刹那間所有的事情都明了了起來。
陳雨:“這是牆壁裡面的那件嫁衣,是莺莺嫁給梁……”
——“轟——”
一聲巨響,房間裡一根重百餘斤的房梁突然掉了下來砸在地上,青石磚被砸得粉碎,也砸斷了陳雨的話音。
就好像那個名字……是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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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潇攔住魏管家,兩方人原本還在對峙,突然巨響伴随着地震似的動靜,打斷了所有人。
何全擡頭朝上看去,“卧槽,着火了!”
何止是着火了,整個二樓都快塌了。
房梁上不斷地往下掉東西,甚至有許多瓦片掉到了一樓大廳,發出噼裡啪啦地聲響。
“大美人他們還在裡面啊!”何全不敢離開這裡怕魏管家做出什麼,但又擔心陳雨他們出事情。
他可太清楚自己的水平了,這個副本完全就處于在被帶飛的狀态。如果……如果大美人他們真出一點什麼事情的話,那他八成得挂在這個副本裡。
大爺的,都怪這個NPC。
何全扭頭看見魏管家還死死地盯着二樓着火的那間房,沒有動作。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結結實實地朝魏管家吼了一嗓子,“你房子都着火了,還愣着幹嗎,救火啊!!!”
“我要是你老闆,我高低得炒了你!”
何全站在上官潇後面,仗着這個殺神色厲内荏對魏管家道:“炒,懂不懂?炒鱿魚!我開了你!”
魏管家也不知道聽沒聽懂,陰恻恻地看了一眼何全,随即揮了揮手,大廳裡的人這才慌亂的去打水過來。
“完了完了,怎麼還不出來,不會是被烤成焦炭了吧。”何全急的直冒汗,臉上黑色的蜘蛛都白了幾分,像是死了爹似的。
“我那仙品大美人和頭牌啊……”
“閉嘴!”上官潇橫了他一眼。
程知禮眼睛盯着二樓火勢最嚴重的那個房間,裡面似乎有影子在晃動。
“出來了!”
他話音剛落,門窗就被撞開,從裡面飛出兩道影子。
“大美人!”何全叫到。
緊接着身後那間房轟然倒塌,三根沉黑的房梁全部砸向地面,碎裂的青石磚角四處崩散,有一道躲避不及劃過陳雨的手背,其餘的被他身上的人影擋住了。
二樓搬水救火的人被這變故吓得尖叫亂竄,甚至有人後退着從二樓欄杆翻了下去。
何全:“怎麼掉下來的NPC比掉下來的磚瓦還多。”
耳邊是牆壁倒塌的餘聲和雜亂的尖叫,陳雨趕緊擡頭看向壓在他身上的人,“沒事兒吧?”
不看還好,一看陳雨這才發現霍溪臉頰和脖頸,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有被青石磚角崩出來的細小傷口。
有血順着霍溪的鼻梁掉落在了陳雨的臉頰上,點出一滴紅色的血花。
陳雨順手一抹,血被擦上了指腹,很快地就洇進了指紋裡,似乎是要滲到皮膚裡面去。
陳雨見人沒有回他,又喊了一聲,“霍溪!”
身上的人目光從他臉頰上收了回來,随後站起,“沒事。”
他握着傘柄,将傘尖朝陳雨,讓陳雨借力起來。
陳雨捏了捏肩膀,回頭望了一眼,後面的房間已經全塌了,距離他們從窗戶跳出來隻間隔了一秒。
幸好。
“大美人!頭牌!”何全隔着樓梯揮手喊道。
陳雨望了過去,看見長公主還在和NPC對峙。
他目光下移,對上了魏管家的視線,陰沉森冷,像是舊時候電視劇中暗不見天日的老宅裡的管家。
魏管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後轉身便走了,黑色布鞋踩在地面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何全:“诶,你怎麼就走了。我要告訴你老闆,你渎職!讓他開了你!”
……
……
“哥哥!”陳雨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你們看,那是不是那個雙性!”何全指着對面說道,“他怎麼又來了。”
聶雙雙他們順着何全指着的方向看了過去,隻見一個穿着旗袍身材纖瘦但有料的身影站在陳雨的不遠處,看不清正臉,但光看背影也能感覺得到這個人長相肯定也不差,是溫柔有氣質的那一挂。
“他就是那個水,生。”何全說道。
聶雙雙想起之前的推論,“他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紅莊會館的老闆啊。他那麼瘦弱,也不是很高估計還沒有175。而且,最重要的他還是個雙性,身上攏共沒有二兩肉,他這樣的,我們長公主一劍串十個好嘛。你說是不是長公主?”
上官潇瞥了她一眼,将劍收了起來抱在了懷裡。
就在聶雙雙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尊貴冷豔的長公主開了口,糾正道:“二十個。”
何全:……
聶雙雙餘光瞥到程知禮,見他一直盯着水生的背影,“程哥,你在看什麼?難道你也在懷疑水生是會館的老闆。”
“人不可貌相。老不老闆的還不确定,但我在這個雙性的身上聞到了一股很濃的綠茶味。”程知禮摸了摸下巴,一臉愉悅,“唉,有好戲可以看了。”
聶雙雙:“……程哥,為什麼我感覺你笑的有點不懷好意……”
程知禮勾起嘴角,露出他經常在法庭上的标準笑容,“有嗎?我可是一個正派的人,不要污蔑我,小心告你诽謗哦。”
程知禮說完之後,繼續仰頭看二樓的三角形。
聶雙雙:……
聶雙雙掐人中,他們隊裡能有一個正常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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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陳雨看着面前手裡提着半桶水,臉上滿是黑灰的人喊道。
“哥哥,我又遇到你了。我已經幾天沒有看見了你。”水生身上還是那件高開衩的旗袍,腳上是一雙拖鞋,臉上雖然有髒污但是那雙眼睛卻亮晶晶地看着陳雨,長睫上下來回扇着,像是隻蝴蝶。他說着想往陳雨身邊靠。
陳雨開口,“可我們不是昨天才見過嗎?”
水生一愣,眼神帶上了委屈,看向陳雨,“大概這就是你們所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吧。我雖然一天沒有見哥哥,但是就像感覺過了好多天一樣。哥哥對我也是這樣嗎?”
他滿懷期待的看向陳雨。
誰料陳雨看着他沒有說話。
水生有些惶恐,“哥哥,是我說錯了嗎?我沒有怎麼讀過書,如果哪裡說錯了,哥哥給我指正一下,好嗎?”
“沒有錯。”陳雨看着他,“引用的很好。”
水生笑了起來,眼中帶淚臉上帶笑,柔柔綿綿清純不做作,很有沖擊力。
他聽完陳雨的誇獎之後,這才偏頭看向旁邊站着的人。
一頭金毛,面無表情,冷酷、殘忍、看起來很能打。
水生像是想到了之前的那一幕,臉上有些害怕地往後退了退,咬着嘴唇微微仰頭看向霍溪,腳上的毛絨拖鞋不安地動着,下目線漂亮柔弱,“我不知道我是哪裡得罪你了,如果是我做的不對,我跟你道歉。”說完,朝霍溪鞠了一躬,“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