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坐輪椅的喊小雨哥哥?
關鍵是小雨還應了?!
雷澤歸臉上全是驚訝,他們是兄弟?
不,不可能。
就剛才那坐輪椅的殘廢喊的調調來看,聽的他頭皮一麻,根本不是正經兄弟之間能喊出來的調子。
呸,分明是情哥哥。
媽的,真碰上對手了,還是個分明表情要殺人,但能鎮定地喊哥哥的頂級綠茶。
不行,不能再待在這裡了,再這麼下去指不定被這殘廢帶到哪條溝裡給淹死了。
他得趁自己在小雨那裡還有個好印象的時候先走,得又不能這麼憋屈地走。
雷澤歸想到了什麼,開口對陳雨說道,“既然小雨你等會兒還有聚會,我就不打擾你,我先走了。”他說着把雨傘遞給了陳雨。
“哒哒……”的皮鞋聲在樓梯上響起,沒一會兒就聽見了樓下汽車發動機響起的聲音。
人走了。
現在整條走廊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和一個要壞不壞的壁燈。
很安靜。
陳雨低頭看着坐在輪椅上的少年,隻能看見黑色的帽子和帽檐,以及明明安靜放在輪椅上但卻鼓起了很多條青筋的手背。
說話啊,弟弟。
明明喊了人,但卻這麼一直低着頭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聚,會?”
終于開口了。
陳雨莫名地松了一口氣。
陳雨解釋道:“中秋節的聚會,有聶雙雙、何全李壺……都是你認識的人。”
陳雨聽見一聲輕笑。
笑得他拿着鑰匙開門的手抖了抖,“笑什麼?”
“笑剛才那個蠢貨。”霍溪揚起了頭,背靠着輪椅,雙手搭在扶手上,“那個蠢貨以為說了我不知道的聚會之後我會生氣。”
陳雨條件反射地問,“那你會生氣嗎?”
“會!”
陳雨:……
“那你要生氣到什麼時候?”陳雨說,“我給你打了很多個電話,都不在服務區之内……”
坐在輪椅上的人聽見青年的話,原本陰郁的神情一滞,開口說道,“他們把我帶到了一個島上,收了我的手機。”
陳雨找鎖眼的手頓了頓,沒有說話了。
但霍溪沒有停,他直直地看向陳雨,那雙眼睛裡的瞳孔黑沉沉的,裡面像是壓着什麼東西,整個人透着冷靜的瘋狂,“你還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陳雨一時之間沒有回答,霍溪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為什麼不問我的腿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不問我的輪椅?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今天會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
“吧嗒——”
鎖扣彈出的聲響打斷了霍溪的話,陳雨找到了鎖眼,他擰着鑰匙打開了房門,伸手朝裡面摸了摸,又吧嗒一聲打開了房内的燈。
房内不似走廊電壓不穩,明亮的白熾燈瞬間驅趕了黑暗。從這一小段時間,陳雨哪裡還判斷不出來,輪椅上的人病情非但沒好,還更加重了。也不知道他家裡是怎麼給他治療的。
陳雨站在門内的燈光下,轉身看向門外的人,“其他的我會慢慢問,但是現在有個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霍溪抿着嘴,冰冷的眉眼上是還沒有褪去的躁郁,他不知道又從哪裡摸出來一罐西瓜糖,糖瓶在手指間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陳雨無視了這道聲音,站在燈光下,朝霍溪張開雙手,“歡迎我的隊友回家。”
青年臉色溫柔,甚至嘴角上還挂着淡淡的笑意。
像是高潔的神明。
像是春天最溫柔的河流。
……
“咔嚓——”
霍溪捏斷了糖瓶,紅色小西瓜糖撒了出來,滾得滿地都是,還有的落在了陳雨腳邊。
陳雨看見霍溪顫抖的手,和隆起的青筋。
他控制不住自己,可這次又是因為什麼控制不住?
陳雨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沒有做什麼吧,隻說了一句接風洗塵的歡迎回家而已。
陳雨蹲下去撿地上的西瓜糖,一路撿到了霍溪的腿邊,被他握住了手腕。
“别管。我自己撿。”他說着翻轉陳雨的手腕,将手心裡的糖都倒進了自己手裡,随後仰頭一口全吞了。
劣質的甜膩味道迅速在口腔内散開。
手腕還被握着,陳雨沒有掙脫,而是跟輪椅上的人視線平齊,他看着面前有着漂亮眉眼的人開口,“霍溪,那我現在問你,你的腿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秒還是兩秒,或者又過了半個小時。
陳雨聽見輪椅上的人開口,“我自己砸的。”
“他們搶了我的東西,我控制不住自己,砸得。”
陳雨手一顫,“什麼東西?是手機嗎?”
霍溪搖頭,“不是。”
“從這裡帶走的,比手機更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