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别墅後,溫明光脫了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就忙着和外聯制片小阮打電話,指導對方解決工作上的難題,屬實是個工作狂。
我洗了手躺在床上眯個覺,眯不到兩分鐘,手機響了,備注名是“岑婉華”。
她問我溫廷烨是不是去了南城,我說是。她囑咐我,讓我盯着他點,回來再好好收拾他。
我應承了兩句,挂了電話。被褥往下陷了陷,溫明光坐到我身側,偏過頭緊貼着我的肩袖,歪頭往我手裡塞了一個藍紫色的小盒子,讓我幫忙撕開。
我心口跳了跳,擡眸尴尬地看着他,這也太突然太直接了吧,之前我還以為他隻是說說而已。
我故意問:“撕開幹啥?”
“你撕開就知道了。”
“你自己撕!”
“你不想要?”
我臉紅成豬肝色:“老子誓死不做董聖卿。”要做就做漢哀帝!
他小聲:“我知道,你想在上面,所以我問你要不要啊,要的話我就去洗澡。”
“……”我有點怕了,真的,這種打直球的方式叫我怎麼回複啊!
“那我去洗個澡了。”溫明光脫了身上的衣服,摘下項鍊放在枕下,準備去洗浴間洗完澡就換上新買的還沒洗過的衣服。
我看不下去,從背包裡翻出一件幹淨的洗過的衣服和新内褲扔在他面前的被子上。
溫明光捧着衣服看着我,一臉呆若木雞加受寵若驚。
“不穿就給我。”我說。
手機又響了,這回備注名是“機房老朱”。
我舉着手機示意溫明光噤聲,接了老朱的電話。
“阿景,今天我去大辦公室沒看見你,你請假了嗎?”老朱問。
“沒有,是部門經理放的假。”我說。
“唉,我離職了,今天來辦離職證明。”他忽然歎氣說。
“為啥,不是做得好好的嗎?”我提高音量平靜地問,畢竟我跟他也談不上有多大交情,但人家特意打電話跟我說,我總得表現得有幾分探知欲。
“之前是做得好好的,但現在不一樣了。你知道的,公司系統被黑了。對方在病毒文件上攜帶了威脅信,要老闆拿兩百萬才肯還原系統,畢竟系統裡面都是公司的一堆數據和機密。”
“我聽我徒弟說現在修好了,為啥還離職呢?”
“不是我修的。一開始對方要錢,公司老闆不給,故意借給對方談價錢拖時間,讓我修,我說需要花時間,不能保證把所有數據都恢複。因為對方既然敢黑,顯然是有所準備的。公司老闆和那個生産主管卻不大信任我,又找了外面專業的人來搞。”
“然後呢?”
“還不是那個鳥樣,搞來搞去和我一個步驟,都是需要花時間。但是客戶那邊可不好敷衍,一天你可以說是供電局斷電維修。兩天以上絕對不行。所有數據都在系統裡,随工單、檢驗報告、出貨報告、送貨單、外包裝标簽、産品規格書等等,包括客服入單、跟單、打單,都是從系統錄的,這麼多年的數據,一下子全沒了。”
“要我說,對方要個兩百萬還算少的。就是混口飯吃,但公司老闆摳的一批,又不想出錢,又不敢報警……你知道的,公司裡就沒給普通員工交過社保,除了你們工程師和我,還有幾個高層。要是去報警,分分鐘罰大款。”
“所以這個事到底是咋處理的,你為啥突然離職了?”我說。
“幹得不爽呗,尤其是那個生産主管,媽的日囊包一個,之前好幾回看見我在上班時間吃東西就去老闆那裡投訴我。我真是無語了,老子一天到晚除了吃飯,其他時間都是一個人待在機房,跟監控器和系統後台電腦打交道,老子吃個零食咋地了。搞得跟吃了他心頭肉一樣。你還别說,老子其實一開始隻是信口一說——說公司要是不相信我能盡全力搞好系統我就辭職,操,那個屁股長包的生産主管居然以為我不敢辭職,對我說,我要能搞早就搞好了,一個月崩兩次系統,怎麼看都不對頭,草他老子娘的,他以為系統被黑了那麼好恢複。我日,公司又不是他一個人的,老子又不是離了他這個破電子公司就沒地方去了操……”
“最可氣的是什麼你曉得不。”老朱氣得飙起了家鄉話,說,“這兩天我居然在公司裡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我跟那個黑客是一夥的,我操他老子的……我在公司待了這八年多,快九年了,工資就沒漲過幾回。就做滿三年和五年的時候漲過兩回,也就三五百塊,還不夠我半個月煙錢。後來說漲漲漲,漲個錘子,他媽的,欺人太甚。那個沒良心的老闆也是,叫了兩個從外面找來的所謂的專業人士站在我旁邊指指點點,我操,說是幫我,其實就是監督我,怕我偷公司機密和資料啥的卷鋪蓋跑路,老子氣不過,就空着手離職了……”
“今天聽倉庫的打單員說,那兩個專業人士也是不管用,把我設置的都改了,改得更拉胯更慢,搞得對方耐不住性子說是兩天不拿錢就加價。老闆也沒辦法,怕得罪客戶跑單,也怕傳開了被人舉報報警,就給了錢……噗,爽得我想笑……”
我也笑了,揪準時機把話題拉回正道,問他:“那你打電話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老朱爽朗地一笑,說:“想請你吃飯啊,之前總是你點外賣請我,也該我還個人情吧。我來公司這麼多年了,每天都是宅在機房,除了去大小兩個辦公室修電腦主機和打印機什麼的,基本上不和其他人來往,無聊得很。不過自從你來公司以後,我就感覺沒那麼無聊了。”
我說:“可惜我現在在南城,暫時回不去。”
老朱連忙說:“沒事,我可以等你回來再請你吃飯。”
我笑說:“你現在住哪呀?”
老朱說:“暫時住家裡,正打算另外找個工作呢。他媽的,上班上習慣了,閑在家裡就胸悶氣短,吃啥都沒胃口。手機裡翻半天,一個能聊的人沒有,就隻能找你說說話,和你說了這麼多,才覺得通體暢快,比抽兩條煙還要過瘾。”
我心一飄,決定好人做到底,對他說:“要不我給你介紹個人,搞人力資源的,是我以前的同學,你聯系一下他,提我名字就行,他對這附近的公司、工廠都很熟,人脈廣,應該能找到适合你的工作。”
老朱喜不自禁,笑嘿嘿地說:“那敢情好,你一會兒把他電話給我,我聯系一下看看。”
話聊到這裡,我總算有機會插入我的話題,我說:“我女朋友叫我給她拿東西呢,先挂了。”
老朱很理解地道了謝,挂了電話。
我摁滅手機屏幕,剛要起身拿水喝,這才察覺到溫明光已經洗完澡出來了。穿着一條内褲,赤着上半身,就那麼堂而皇之地坐在我身旁,手裡拿着塊毛巾在擦頭發上的水。
我頭皮發麻發熱:“你就不能把頭發吹幹再出來嗎?”
溫明光雙腿交疊,兩眼直勾勾地看着我,笑着說:“你女朋友在哪呢,介紹介紹。”
我擡手拍了一下他的頭,開玩笑說:“洗完澡不穿衣服,你勾引誰呢你。”
溫明光看了我一眼,紅着耳朵,低頭小聲說:“勾引你啊,但是你意志力太強了,不上當。”
我拿起衣服扔到他臉上,很怕他感冒生病故意拖累我不回家,讓我不能找岑婉華要戶口本辦理身份證:“别嬉皮笑臉的,把衣服穿上,就你那一斤骨頭幾兩肉,夜裡溫差大,感冒了不是玩的。”
溫明光佯裝自卑地低頭套衣服,套完了,撇嘴吹了吹額前的碎發:“我感覺好困,好想睡覺。”
我假模假樣地盯着手機刷視頻,說:“你想睡就睡,沒人攔着你。”
溫明光伸出兩隻手搭在我雙肩,看着我的眼睛,矯情得要命:“你攔我一下會死啊。”
我聞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握着手機笑着說:“要不要我給你開個視頻錄下來,等你腦子清醒了放給你聽。”
溫明光立馬嚴肅了起來,收回手扭過頭去,但很快又搭着我的肩膀,坐在我腿上,揚起臉,閉着眼睛吻了吻我的臉頰。
我腳底發虛,心猿意馬地跌坐在床沿上,順勢地摟住他的腰。
“……”他羞紅了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弄濕了怎麼辦,髒兮兮的又要洗澡換衣服。”
我連忙安慰他說:“沒事兒,我就是抱一抱摸一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