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把紙擱在桌上,眼神憂郁地看着我說:“我知道我說了你也可能不會相信,但這是事實,正規醫院開的孕檢報告……”
我看也沒看一把拍在地上,諷刺地笑道:“那恭喜你啊,喜當爹了。”
他臉色慘白,捂着肚子看着地上的紙:“你都不願意多看一眼嗎?”
我冷哼:“你自己的種,跟我有什麼關系?”
溫明光點了點頭,哭笑着慢慢地蹲在地上,慢慢地撿起那些紙張折疊好放進衣兜,慢慢地扶着桌子站起身,讨好地看着我笑:“你餓不餓?”
我揉着眉心:“不餓,你呢,你不會打算在這過夜吧?”
“不可以嗎?”溫明光歪着頭,臉色很不好,但仍是微笑着說。
“我搬家你不幫忙,請别人來幫,那不是有事要忙嗎?”我坐在他對面的矮凳上,很直接地問。
溫明光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别人給他打的電話,紅着眼睛挂掉:“我是怕你不想讓我上樓,故意那樣說的。”
“來,咱們聊一下,你喜歡我什麼?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從沙發上拿了一包速溶咖啡,倒進買一整箱速溶咖啡贈送的陶瓷杯裡。
溫明光有些臉紅地垂下眼眸,握緊手機:“我也不知道,反正……從上高中分校區的時候起,因為總是見不到你,意識到我有點……有點不想讓你離開我……一直到現在,很心動。”
我冷笑了一聲:“心動?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
我說:“你了解我嗎?”
溫明光猶豫了一下,放下手機,轉頭看我:“不了解。”
我摘下手上的戒指,扔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冷冷地說:“我不是随便的人,不像你新鮮勁沒了就分手,然後興趣上來了,又死纏爛打。你要是不理解我,不理解兩個人在一起應該信守的感情究竟是怎樣的,就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溫明光低下頭,慢慢地彎腰撿起戒指,握在手裡,固執己見地道:“每一對相愛的人,最初都是不理解的,我以前……是不好。不過我最想在一起的人是你。你搬去和我住好不好,協議我已經發給你了。我說到做到,真的,銀行卡,錢包,身份證,我都給你,我會慢慢了解你的,直到……你真正接受我。”
我疲憊已極地說:“行了,你也不用說這麼多,我們保持現在的關系就很好。想要了你就過來,不想要了就各過各的,其他的,我覺得沒必要談了。我們都是成年人,給彼此留點私人空間,對誰都好,将來也不會後悔。”
溫明光笑了:“你不相信我說的,不相信我和蕭冉冉真的隻是契約結婚?”
我說:“我相信,但我不喜歡你了。”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了?”溫明光目光陰郁地望着我,慢慢地拉開衣服拉鍊,走過來握住我的手貼在他的臉上,半蹲下身,溫柔地笑着,“景之,你說過會搬去和我住一起的……”
“現在老子不想搬了,老子看到你就惡心,想吐!”我翻了個白眼,推開他,心思卻根本不在這件事上,滿腦子都是溫廷烨給我發的那張照片。
溫明光挽着蕭冉冉的手站在一起的照片,兩人的身後,還筆直地站着三個面帶微笑的人。
那三個人我認識,是桑落酒集團的董事長蕭含章和其夫人——我此前有一段時間沒上班,在繪圖軟件上摸魚畫的一幅畫,有幸被集團公司内部的美工人員瞧上,買斷了我的版權。
至于另外那個人,是溫明光的母親岑婉華。
岑婉華的身側右下角,豎立着一個彩色電子屏,左上角有幾個字,明明白白寫着“溫明光與蕭冉冉……訂……”左下角還有今天的日期。雖然有攝影機擋住了幾個字,但我還是能猜得出這些内容揭示着什麼。
就算是契約結婚,也該事先告訴我一下,但溫明光沒有,他滴水不漏地瞞着我,當我是傻子。
我不該被溫明光的感情左右,但我内心深處卻無法割舍他給予我的溫柔……
“惡心……惡心,惡心……”他默默地咀嚼着兩個字,癡癡呆呆地擡起眼眸,看着我,“惡心,景之覺得惡心……”
“對,惡心,不僅惡心還變态,天天跟母狗一樣搖尾乞憐,路都走不穩還以為自己是個正常人,其實你就是一個賤貨,适合趴在巷子裡撅着身體給千人C萬人L的賤貨……”
“……”
當晚,溫明光握着送我的戒指獨自一個人一瘸一拐下了樓,傘忘了拿。
我拿着傘追下樓還給他,他回眸,從幽暗深邃的樓梯口回眸,凝望着我,說:“不用了,再見。”
外面,雨很大,他淋着雨上了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