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光大概是被我的神情吓壞了,衣服也來不及穿好,跑過來抱着我,把我抱到床上捂着被子。
“你别吓我,我不打你了,我真的不打你了……”
他流着後悔莫及的眼淚,卻仍舊不同意我的乞求送我回醫院,他握着我的手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便有個私人醫生帶着藥箱上門。
我躺在床上,看着那個醫生在我的手臂上紮針給我挂瓶子打點滴,待醫生離開後。我躺在床上,歪着脖子,忍着腹部錐心刺骨的痛意,開始像死亡靈一樣觀察這間我們同居了數月的屋子。
牆角不知何時多了一張古木桌子,上面擺放着幾件精緻的陶瓷瓶,瓶裡插着幾株紅豔豔的玫瑰花,玫瑰花身後的牆壁上還有幾幅風格淡雅的山水畫。
看起來書香氣息十足,娴雅又安靜,實際上,卻與他本人的性格大相徑庭……
見我喘過一口氣了,他又握着我的手,不顧我的掙紮,固執地給我戴上戒指。
我看着戒指就心痛如絞,當着他的面拔了丢在地上。
他再撿,我再丢,一來一去,他抓着我的手,十指交握,流着眼淚悲憤欲絕地把我按在了床上……
我痛不欲生地望着溫明光,扪心自問,這樣的溫明光,還是我喜歡的那個溫明光嗎。
不是!我恨他,我恨不得讓他永遠消失!
對,讓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永絕後患!
等他幫我沖了澡,抱我回房間後,我忍着快逼到嘴邊的惡心感,聲音盡量顯得趨于溫和:“過了這麼久,我還是想問,我與小烨拍的那張合照,是你叫那個女的偷走的對吧?”
溫明光把我放倒在床上,一邊給我扣衣服紐扣,一邊點了點頭。
我歪着脖子,心碎神傷地看着他,問他:“你和她是什麼關系?”
溫明光抱了條毛毯蓋在我身上,側躺在我身邊:“金錢關系,我付錢,她辦事,無論用什麼方法,隻要能接近你,把小烨跟你的照片銷毀就行。”說完又嫉妒地補充道,“你躲着我卻不躲着小烨,我很反感,我不希望你對他好。”
我嘴裡發酸,擡起那隻傷痕累累的右手臂,看着那個扣到中指指根處的勒得我手疼的戒指,說:“我記得咱們辦身份證那天拍了好幾張合照,你拿過來給我看一下,好不好?”
“好。”溫明光臉色稍微緩和,裹緊衣服捂着肚子起身慢慢走到角落,蹲下身在櫃子裡找照片。
看到他背對着我走開,我才顫抖着直起腰,劇烈地咳嗽着,雙目無神地注視着這間屋子的擺設。
最終,将目光停留在插了玫瑰花的玉色瓷瓶上。
不大不小,剛剛好。
“照片給你。”溫明光興沖沖拿着一疊照片走過來,低頭撫摸着我的頭發,與我說着話,“你要是喜歡,過幾天,我們再多拍幾張。”
我繃着神經,在腦袋裡預演了一遍用瓷瓶砸溫明光的場景,想象着他血肉模糊的樣子,冷冷一笑,沒有說話。
溫明光體格好,我砸那一下如果失誤沒有砸到要害,他肯定會變本加厲地羞辱我。要真是砸死了他一了百了也還不錯……我的心思早就飛到了火車站……
趁溫明光不留意,我手起瓶落,不遺餘力地将花瓶重重地砸在了他的頭頂。
溫明光看着我,眼睛睜得大大的,手中的照片像枯葉蝶一樣從他手中飛出,緩緩散落在地毯上。
一滴,兩滴……無數滴鮮紅的血液滴在照片上,滴在身穿白襯衣的溫明光和岑景之親密無間的笑臉上,直到看不清兩個人的模樣。
我一眼也沒有看溫明光,在他倒地的瞬間,我猛地拔掉手指上的戒指丢在地上,晃晃悠悠地撿起地上沾滿血迹的照片,走進浴室将照片沖洗幹淨之後,關上門,抱着陪伴了我很多年的兩隻鴿子,在行李箱裡找到自己的身份證件,一身輕松地走出了别墅……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
這期間,溫廷烨和孟曉凡相繼給我打過幾次電話,都被我躲瘟疫一樣挂了。
我努力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十分心安地去銀行取了一些現金,緊接着一刻也不敢停下來的去手機店,買了一張新的手機卡,發了條短信與小雪道了個别。
随後,我回到别墅,又一次自欺欺人地離開了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