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榮握着酒杯湊過來看了一眼,一臉懵逼:“趕緊屏蔽了哈,别給自己找麻煩。”見我沒動靜,騰出一隻手來搶我手機,被我躲了開去。
朱槿榮表情嚴肅警告我:“你别犯渾啊,這個人精神有問題,住過醫院,可能是得了那個病。沒跟那個群主組固玩之前,是有對象的。聽别人說過,他很長時間沒上班了,跟他遊戲視頻過的人都說他有女裝癖,昏天黑地在網絡上亂刷錢,作息時間混亂,直播的時候遇到聲音好聽的就纏着别人叫别人哥哥,被别人罵了還笑呵呵的,瘋瘋癫癫,大概率是被包養了又被對方丢棄的那種。”
我心口疼了一下,一下子想到了讓我思念成瘾的那個人,那個躺在漆黑的墳地裡再也不會說話的溫明光。我砸了他的腦袋,狠心離開他的那四年,他也曾瘋過……
我捏着手機點頭,說:“直接屏蔽不太好吧,都是一個群的,組固玩而已又不是組對象。”說着我手動打字回複張森林:你别刷屏可以嗎?
張森林:好的,哥哥。
我:你跟那個群主分了嗎?
張森林:嗯,分了,剛剛退群了。
我擡頭看了看朱槿榮,把信息遞給他看,朱槿榮聳聳肩,有些不相信地拿出手機查了一下群成員,吐了一口氣說:“我去,可算分了。之前他一直在群裡誇那個群主的聲音好聽,說很像他前男友呢,現在舍得分了,估計是看上你的顔值了。你運氣不錯啊,碰上個錢多沒心眼,當遊戲固玩還是可以的,不用買裝備。”
我笑了笑,心說我也沒發語音啊,估計是那人好奇心驅使吧。
“别被群主發現就行。”朱槿榮搖搖頭,走開了。
我握着手機,叫來酒保點了一杯酒,重新找了個相對安靜的位置坐下看張森林發的信息。
一條奶呼呼的語音信息:哥哥,你,你先同意一下我的好友申請好不好嘛?
額,聲音太出戲了,像是某個劍三同人曲裡小正太的聲音。我猶豫了一下點了同意,問他:備注名呢?叫什麼?
張森林:用網名吧,等熟悉啦,哥哥答應做我男朋友啦,我再給真名好不好呀。
我:(微笑)行吧,我改備注了。那啥,你别發語音可以嗎?我聽不習慣。
張森林繼續語音:額,好吧,哥哥的備注捏,叫什麼?
我:(微笑)你多少歲了?
張森林打字回複:比哥哥小一些。
我笑着打字:小一些那是多少?十八歲以下我可不敢!
張森林過了一會兒才回複:二十五了。
我:(微笑)嗯,是可以接受的範圍,你現在住在哪呢?
張森林:可以?哥哥是答應做我男朋友了嗎?
我:不是,我剛被甩了,還沒緩過神呢。
張森林:哥哥很喜歡那個人嗎?
我:嗯……也不是很喜歡,不過莫名其妙被甩了,還是很難過的。
張森林:(微笑)好,祝福你們!
我:(擦汗)小弟弟,已讀亂回啊你這是?
張森林:遊戲我已經卸載了,不玩了,剩下的遊戲币全打包送你了。一碼歸一碼,你罵我賤可以,請你别帶上我老公,你他媽給他提鞋都不配,你要是敢把我的私照挂網上,你就給我等着,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我:(吐血)小弟弟,要不你看看你在發什麼吧?
張森林:(撤回上兩條,委屈)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我發錯了……是發給那個群主的。
我:額,你不是拉黑他了嗎?
張森林:他還有個小号也加了我,大号和我吵架了,就用小号騙我發了很多私照,我才知道。
我一臉囧:額……很嚴重嗎?
張森林:隻有下半身,沒有上半身。
我:(擦汗)那還好,沒事,你冷靜一下叫他删了吧。
張森林冷靜不到半分鐘又發來了一條長長的信息:我老公(請允許我這麼稱呼他)精神出軌了,那個私照……是我之前不懂事,和我老公吵架分手,自閉了,想求安慰,哪怕是罵難聽的話我也無所謂……我知道這樣做不好,可我戒不掉。我隻是想有個人全心全意地喜歡我……如果你答應做我男朋友的話,我會改的,絕對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呵呵,好熟悉的賣慘套路,空口白話就要别人當他男朋友,果然有病,上一個這說的人我已經受夠了,可不想再來第二次。
我敷衍地回複道:哦,摸摸頭。
張森林:哥哥,我眼睛有點不舒服,該換藥了,我先下了可以嗎?
我:行吧,再見。
張森林:再見,哥哥。
我退出交流界面的時候,看到他發的信息了,不過我沒打算回。雖然我沒有真正了解他這個人,但我感覺他的人品不咋地,人際關系估計挺亂的,還是遠離比較好。
“帥哥,貴姓啊?”一個相貌秀麗的人兒笑眯眯地走過來,栗色假發,銀色的大耳墜子,打扮十分搶眼,見我在發呆,便醉醺醺地勾着我的脖子笑。
聲音妩媚誘人,是個女的。
“不是,我咋感覺你挺眼熟的。”我有點受寵若驚地看着她,低頭瞅了瞅,突然想起來了,“我靠,景言姐姐,你怎麼來這種地方啊?”
“哈哈哈,好多年沒見,你還記得我呀。來,咱倆抱一下吧。”白景言說着自顧自地伸開雙手擁抱了我,熏了我一身的古龍水味。
白景言,溫家老宅對面的白家大女兒,溫明光的鋼琴啟蒙師。
“阿景啊,聽小烨說你去國外了,什麼時候回來的啊?”白景言松開懷抱後,仍舊扣着我的肩膀,長長的眉毛皺在一處,仿佛怎麼也撫不平似的,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說,“為什麼不早點回來啊?為什麼啊?”
白景言的眼睛泛着紅,明明是畫上去的妝容,卻仿佛是真的傷心難過了很久似的,怨恨地看着我說:“你快說啊,為什麼不早點回來?”
我被她看得心裡發虛,笑着說:“我,我年初就回來了啊。”想了想,見她還是不滿意,又說,“景言姐姐,你是有什麼事要找我嗎?”
白景言看着我搖搖頭,把下巴擱在我肩膀上說:“阿景,你到這裡來幹嘛呢?”
我望着她塗得慘白慘白的臉,呵呵笑着說:“我好奇,好奇哈哈哈……所以跟朋友過來看看。”
白景言左右張望着:“哪呢?你朋友在哪呢?”
周遭有幾個人投來了異樣的目光,我尴尬地抽開肩膀,低聲說:“嗯,那個嗯唔……”
嘴巴熱乎乎的被堵住了,呼吸不了。隻感覺有個人狠狠地抓住了我的肩膀,湊近親了我一下又狠狠地推開了我。
“古德拜,臭弟弟,臭渣男,姐姐的心被你傷透了嗚嗚嗚!”白景言看我還呆在那裡,戲谑地笑了一笑,故作憂傷地沖我揮了揮手,夥同另一個長發妹子勾肩搭背地跑了。
“……”周遭的人無一不用惡毒的眼光看着我,有幾個人甚至交頭接耳罵起了髒話。
靠!白景言是故意的吧!故意壞我名聲!!!
那之後,再也沒有上前來搭理我了,我無聊透頂,找朱槿榮傾訴,朱槿榮在歌台捧他老婆的場子,應付兩句就丢開了手。
就這樣,我的第一次放縱還沒開始就草草結束了。
等陶然笙下班,一起坐我的車出了地下停車場,朱槿榮在後頭問我:“明天還來嗎?”
我哼笑着說:“不來了。”
朱槿榮:“那個女生誰啊?你怎麼得罪她了?”
我僵着臉說:“我沒得罪她。以前住在我爸朋友家的時候,她家也住在那邊,算是鄰居,中小學的時候經常碰面。後來我上大學了,貌似就沒見過她了。”
朱槿榮:“這樣啊,那她為什麼罵你渣啊?”
我憋着氣說:“我也不知道,挺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