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進酒樓,全然沒有前兩次的拘謹,也不用面對之前那些人眼中或多或少的輕蔑。
一圓臉小二見她進門,迎上前來:“客人,打尖還是住店?”
“先來壺茶。”艾從雪找了個位置坐下,觀察着這裡的布局。
雖說比不上月來樓的富麗堂皇,但也别有一番風趣,想來這裡的老闆定是用心經營的。
店小二端着東西放到桌面道:“您是新客,老闆吩咐送一盤花生。”
艾從雪眉毛一挑,這老闆挺會做生意啊,看來自己真是找對地方了,仰頭詢問:“你們這兒的老闆是何人?”
“那就是我們老闆。”店小二指了指坐在賬台的女人。
那女子最出彩的地方就是一雙丹鳳眼,襯得整個人的精神極為出衆。
先前艾從雪還以為是賬房的幫工,沒想到竟是酒樓的老闆。
萬柳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起身走來,步伐都帶着幹練。
“客人可是有事?”她聲音尖細卻不覺刺耳,反而帶着某種親和力。
“民女姓艾名從雪,老闆怎麼稱呼?”
“叫妾身萬娘就好。”
“萬老闆,你可有意擴張這酒樓?”艾從雪開門見山,打開包袱展示出了自己的糖,“這價錢與世面上赤糖的價錢無二。”
“這……”萬柳看着桌上均勻潔淨的赤糖,“艾娘子不妨跟我到樓上包間一叙。”
随着關門聲一同響起的,是艾從雪的聲音:“萬老闆可否願意與民女做這個交易?”
萬柳輕掰下一塊赤糖,看着這晶瑩的糖塊,放進嘴裡感受着這赤糖的甜度:“艾娘子這糖質量确實好,隻是妾身這酒樓怕是吃不消。”
“吃不消?”
“艾娘子不知,這酒樓用到糖的地方不過是些茶點……”萬柳一臉為難地說道。
“倘若我說,我手中有新糕點的方子呢?”艾從雪抛出自己的底牌,雖說她廚藝一塌糊塗,但是背一背甜點方子還是可以的。
“當真?”萬柳苦酒樓經營停滞許久,若是有全新的菜品,或許能更上一層樓,“隻是這糕點,可否做出來讓妾身見見世面?”
一直胸有成竹的艾從雪聽見這話有些坐不住了,她要是去做,再好的方子也能搞砸。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艾從雪大手一揮直接要來紙筆把方子寫下,這個方子容易且造價不高正适合現在的情況。
“此物名叫姜撞奶。”
萬柳沒想到艾從雪竟如此放心她,竟當着她面寫下,沉聲道:
“艾娘子如此信任妾身,如若娘子的方子當真,待妾身叫手下的人制出成品後,必會答謝 。”
艾從雪淡然一笑道:“萬老闆能在京城内以女子之身盤下一處酒樓,定不會是心胸狹隘之人。”
萬柳下樓讓後廚的人制作姜撞奶,艾從雪正好從這樓上欣賞欣賞京城的樣子。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屋宇星羅棋布,從這還能看到城畔波光粼粼的湖水。
一切都繁榮興盛,但自從家裡破産後她才真是感受到這個時代的惡意。
現代沒錢起碼能好好活着,犯錯有法律審判。這裡沒錢可真是難受,當然有錢也沒好哪去,她家之前那麼有錢,得罪權貴不還是破産。
當真是權勢壓人的封建時代,她不想被輕視,她也想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咚咚咚。”萬柳在門外敲門。
事已至此先掙錢吧!還有一屁股債沒還。
艾從雪起身為萬柳打開門。
“艾娘子,你這姜撞奶真真是不錯。”剛打開門就聽到萬柳滿是欣喜的聲音。
“那萬老闆是否願意讓我艾家做酒樓赤糖供應商呢?”艾從雪微微前傾,笑吟吟道。
萬柳豪爽一笑:“自是願意的,我聽雨樓每月耗糖約八十斤,不知艾娘子家中赤糖産量如何?”
艾從雪心下一驚,這一小酒樓耗糖都如此之多,以艾家的産量,約摸着一個月将将能八十斤。
“民女自己産糖自是足夠的。”
“既然如此,妾身給艾娘子二百文一斤的價格如何,算是感念艾娘子慷慨。”
市面上糖價不過一百六十文,萬柳給出的價錢足足高了四十文,可見其誠意。
艾從雪眼尾微彎道:“自然是可以,下月初一,我來交貨。”
如今艾家制糖再辛苦一些,應當是可以制八十斤。
除卻成本,一月也能掙下個十五兩,還債指日可待。
艾從雪收好票據趕在中午之前回到了家中,卻在路上遇見了形色倉惶的林晚。
她離老遠就開始招呼,林晚卻仿佛是沒看見一樣,直到兩人都要撞上了方才回過神。
“怎麼了?”艾從雪察覺林晚情況不對,關切地問道。
林晚這才注意到艾從雪,一直強撐的情緒在此刻決堤。
“你阿爹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