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時期的秦湘還隻是一個在繪畫上小有天賦的普通女孩,雖然有些離經叛道的小心思,但從來都沒付諸行動。
直到進入高中,遇到那個人之後——程亭。
平心而論,程亭和陳聽不光名字相似,甚至樣貌都很相似。兩個人又都來自Q市,她甚至一度懷疑,陳聽是不是就是改了名換了姓的程亭。
畢竟上次見他,他們還是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兩三年過去了,他和她都不知道有了多大的變化,五官些許的不同也是正常。
隻不過那時候,他家突逢巨變,他又被她弄得無心學習,成績不知道落到了多少名之外。在之後,他休學,搬家,從此銷聲匿迹。
Q市那種小地方,鄰裡鄰居的都知根知底。在那之後,她不止一次地聽說,程亭的單親母親疾病去世,他無依無靠便賣了房子,大概是回鄉下找一所有獎學金的學校對付完高中。
可能是想到兩個人相似的處境,聽到這個消息時秦湘有些唏噓,心裡也難得湧起些愧疚。
她不禁想到,如果不是她,以當初程亭全市第一的成績,怎麼也能拿到市實驗的補助,必不會像現在這樣,成績一落千丈,在最青春的年華草草收場。
那樣的程亭,怎麼想也不可能考上什麼好大學吧?就算考上了,他拿得出錢嗎?
名字再像,長的再像,也不過是命途相反的兩個人罷了。
“秦湘?美院的秦湘!”
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秦湘回過神來,一道人影興沖沖地從球場疾跑過來,他身後伴随着打趣的籲聲。
秦湘禮貌地看着停在她前面的男生。他身材高大,身體健壯,蜜色的手臂上覆蓋着一層薄汗,在陽光下閃爍着光澤。
男生笑容明朗,一口白牙讓人心生好感。他撓了撓頭,雙頰發紅,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陽曬得,紅暈已經開始往脖子和耳朵蔓延。
秦湘禮貌地詢問:“同學?有事嗎?”
男生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他身後趕來的朋友看了着急,不耐煩地推了推他:“慌什麼!你不早就念叨着要讓人家認識認識你了嗎!”
那朋友顯然比他自來熟的多,笑嘻嘻地沖着秦湘自我介紹:“秦學妹你好啊,我是影院大三的胡爽,這位是咱們隔壁商大的杜景甯,跟你一樣都大二的。”他們學校管攝影學院稱為影院。
秦湘笑容淡了點,維持着表面上的疏離客氣:“你好,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商大說得好聽是“隔壁的”,但任誰都知道,那裡面淨是些混日子的富二代,就等着通過學校的2+2項目出國鍍個金,回來繼承家業的。
她雖然處處留情,但也不是葷素不忌。像這樣的人,以她的身份地位,一個玩不好就要把自己都搭進去,得不償失。如非必要,她向來不會沾染這些眼高于頂的二代們,平白的惹麻煩。
但是這幾個人就像是沒看出她的冷淡,繼續我行我素地将杜景甯往前推:“學妹,景甯就是臉皮薄。這樣,你把二維碼給他,你倆加個好友,也省得我們小杜同學天天念叨了。”
“對對,你倆加個好友,私下聊私下聊,我們不當電燈泡。”
幾個人起哄地起勁兒,完全不管秦湘越來越冷的表情。
見她不動,胡爽想着當個好人。杜景甯家有錢,他出手又大方。明年他就畢業了,畢業前如果他能辦個展,那就是一步登天,直接拿到另一個階層的敲門磚。
他知道自己專業能力不行,隻能在旁門左道上挖心思。巧合下知道杜景甯看上了他們學校美院大二那個有名的秦湘,拍着胸口說什麼都要幫他拿下。
“诶秦學妹,愣着幹嘛,高興傻啦?給你哥我個面子,趕緊加個好友呀。你可是我親學妹,哥告訴你啊,這外頭多的是人想加我們景甯好友呢,交個朋友吃不了虧啊。”
秦湘沒搭理他。
她看了眼手機屏幕,有些敷衍:“不好意思啊,宋院長和我約的時間快到了,我先走了,再見。”說完不再給幾人機會,轉頭就走。
胡爽被落了個面子,聽着身邊幾個人的輕笑,臉上有些挂不住。
他蹭到杜景甯旁邊,谄媚地遞了一瓶水過去,嘴上抱怨:“這秦湘就這脾氣,看着好說話,實際上脾氣大得很。但是你放心,她這個人我們學校都有名,談過不知道多少個男朋友了,好上手。你條件這麼好,等不了兩天她自己就會湊上來了。”
此時的杜景甯一改之前的羞澀開朗,從兜裡掏出根煙,松松咬在嘴裡,睨了胡爽一眼,語氣輕飄飄的:“是麼?”
胡爽麻利地遞上打火機,嘴上恭維:“咱倆啥關系,我還能騙你?你等着吧,頂多也就半個月,我保準她自己就來找你了!”
杜景甯心滿意足地笑了,低頭讓胡爽幫自己點上了煙。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一團白煙,朦胧中是他運籌帷幄的得意神情。
然而,這股得意持續了還不足兩天,他便被一個消息,狠狠戳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