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正門,眼前才是真正敞闊,兩邊城牆上各有四個出水口,冽水嘩嘩而下,簡直就是小型瀑布。這種布設,使得宴中之地意外涼爽,不似炎夏
二頃之地,整整齊齊陳列着白玉桌案,在盡頭最顯眼的地方,則是一華麗方台——是皇帝衆姬所坐的地方
鳳靈打量了幾眼,也着實被這奢侈給驚到了
鳳嬌嬌目不轉睛地賞着宴場,驚歎之意全然浮于臉上
對比之下,羅幼儀倒表現得稀松平常,挂着淺淡笑意自洽地在前方帶路
除了她們以外,也早有些達官顯貴到場了
三人正向自己所在的位置走去,前方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鳳靈投去視線,便看見氣得吹胡子瞪眼的陸老将軍
他攤開雙手,不住地抖着,蘊着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
“你說陸知蕭這小子!前天說得好好的會暗時參宴,結果從昨天上午就沒見人影!本來以為隻是出去玩了,晚上會回來的,結果直到現在連根毛都沒看見!”
“真是的這小子诶!”陸老将軍重重地歎了口氣,不住地捋着胡子
“父親别氣,二弟說不定是有事兒耽擱了呢?指不定現在在路上呢”陸知傑湊在一旁,聽着陸老将軍對陸知蕭的指責,盡可能說着好話
心裡冒冷汗,有事兒耽擱是真的,在路上指定是假的……
幾位相熟的老友在一旁勸慰“氣什麼啊老陸,不就耽擱一會兒嗎?”
“就是啊,不來就不來呗,反正也不是啥要緊的”
“是這麼個理啊”
……
那幾句抱怨精準無誤地闖進鳳靈耳朵裡
陸知傑一扭頭剛好看見鳳靈,顯然關于陸知蕭的話題二人都有些心虛
她撇開視線,暗中吐槽道:能來就怪了,他被她打傷,指不定現在躲到哪裡去了,沒個十天半個月怎麼可能輕易出現
羅幼儀自然也是聽見了,抱着雙臂自然打趣道:“以往這種場合陸二少爺都會來的,今日居然沒來”
她蓦地笑一聲:“好奇怪啊”
鳳嬌嬌當然不在乎誰來誰沒來,反正她來了就成,于是又拽起鳳靈袖子:“入不入座入不入座入不入座……”
鳳靈再次聽見使人頭疼的嘟囔聲,深吸一口氣,向羅幼儀問道:“二少主,先不管這些事了,我們先落座吧”
羅幼儀一捶掌心,随意道“沒問題”
待入了座,鳳嬌嬌才徹底心安下來,端正坐好,等待宴會開場
鳳靈趁着這時間,不動聲色地瞄了瞄四周,出入口僅有一前一後兩個大門,想悄悄離開怕是不行了
自己總不能從那四個出水口翻出去吧
話是這麼說,鳳靈還是将這個方法打上備用标簽
察覺确實沒有能潛走的好方案,鳳靈收了心思:還是等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眼見已到巳時,賓客們也都已落座,靜等皇帝衆姬出場
“吾皇到——”響亮的聲音劃破長空,傳遍宴場的下一秒,鑼鼓震天響了起來
浩浩蕩蕩的一衆奴仆擁着皇帝從方台後駛出,那皇帝身着龍袍,坐在銮輿入場,好不威風
行至方台,皇帝才落了腳,向主座走去,黑金色的龍袍一揮,頗有威嚴地坐于其上
鳳靈眯眯眼,仔細打量了打量他身下的金椅
半秒後驚道,好家夥還把龍椅給搬來了?!
“帝後到——”同樣的陣仗,那帝後端坐于鳳座之上,一身玄色金錦鳳袍,烏發被梳成高髻,華貴的金钗插于發間,朱唇塗丹金鍊垂在眼前,更顯得她那雙丹鳳眼如此逼人
此人正是羅家之女,羅鈞瀾
鳳靈用餘光看了看羅幼儀,又看了看羅鈞瀾,怎麼也沒看出兩人哪裡相像了
羅幼儀像是看出她的疑問,主動解釋道:“我與帝後雖為一族,但并非一系的,自然不甚相像”
随後壓低聲音“你看你我二人,同樣是羅家血脈,不也長得不像嗎?”
又來了……鳳靈裝作沒聽見她後半句話,轉過頭去不予理會
羅幼儀無所謂,也不強求回答
“皇眷到——”依舊響亮的一聲,龍裔鳳嗣,椒房妃嫱皆已到場
為首的阙雲公主和其母妃先一步落座
阙雲公主玉面柔眉,兩眉似朦胧溫婉的弧,眼尾偏又漠然上翹,露出絲絲淩人之意,這眉眼間一對比,倒是略顯不協調
公主身着雲錦,項戴璎珞,腕着金玉,華貴之感已在眼前
其生母肖妃坐于其側,面容瑩潤,鼻梁秀挺,挂着兩個笑渦,發髻珠钗垂在額側,整個人籠繞在端莊溫和的氛圍中
鳳嬌嬌手中的瓜子“啪嗒”掉在桌子上
小聲道:“不對啊,貴妃和公主怎麼能和帝後坐在同排呢?”
鳳靈聽聞此言,腦筋轉了轉,也感覺一絲不對,好像以前看的那些電視劇裡,皇帝和皇後都是獨坐一排的啊
鳳嬌嬌又道:“這貴妃和公主的地位……有那麼高嗎?”
羅幼儀轉過視線來,笑着悄咪咪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與帝後同坐那兩位,是肖妃和阙雲公主,肖妃久承聖眷,阙雲公主出生後,也成了那皇帝最受寵的女兒,要什麼給什麼”
又歎息一聲,也不知做給誰看:“這麼對比下,我族帝後倒顯得言輕了”
鳳靈心下了然,轉頭又專注望向方台,鳳嬌嬌倒是捧場地哦了兩聲
鳳靈瞄向方台側後方的角落裡,一女子半披頭發,身着素色衣衫,面覆白紗,雙眼淡漠如水
玉扇搭在腕側,安安靜靜伫在那裡,不是容顔還是誰
鳳靈之前聽容顔提起過,她算是阙雲公主的随身醫侍,随處跟着待命倒也不稀奇
“宴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