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初四穿越了。
繼失重感之後被什麼東西拽了一下,随之而來的就是被撞擊的劇烈疼痛,如果你要問他有什麼穿越感想,昏死過去之前,他隻覺得痛,非常的痛,可能要被砸成傻子了。
醒來的時候,隐隐約約能瞧見白熾燈的光亮,很刺眼,一個戴着帽子口罩看不清臉的人湊過來,語帶笑意地說:“你醒啦?手術正要開始呢。”
有初四垂死病中驚坐——坐不起來?!他身上穿白色短袖和黑色短褲,身體被繩子束縛在手術台上,露出的手腳在用力地掙紮間被勒出一條條的紅痕。
完全掙脫不開!
他驚恐地看着那個人笑眯了眼,拿過一把手術刀朝他晃了一下,或許是有初四表現得過于害怕,那個人還安慰地擺擺手。
“無需恐懼,疼痛隻是一瞬。”
眼睜睜看着手術刀越湊越近,有初四跑不掉,渾身的細胞都要尖叫起來了。
你不要過來啊啊啊啊!!
“啊——!”有初四驚醒,渾身都被冷汗給打濕了,隻覺得剛剛做了什麼恐怖的夢。
黑色的發絲都快被汗浸透了,伸出右手想去摸劉海,臉頰被手腕上墜下的東西觸碰,有些涼。有初四愣了一下,把右手拿遠了。
水藍色的眼睛裡,倒映着一個被手腕上戴着的紅色編繩連接着的銀色的鈴铛。晃了晃,沒聽見響聲,估計是個壞的。
他雙手撐住床闆用力想要起身,剛起了一半,才注意到腦袋被包裹住了,剛剛動的那一下讓腦袋痛得很,就像是他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轉之後腦袋朝下砸到地上還正正好磕到碎石了一樣!
難怪一直覺得腦袋有點緊……
腰,腰也好痛!
有初四費勁低頭一看,腰沒有任何問題,至少表面看起來沒有。
他安詳地重新躺屍,事已至此,先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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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醒啦?”一片朦胧中一個少女的聲音響起,眼睛還沒完全睜開,有初四就撐起身體滾到了床的最裡面,靠着牆,雙手擋在胸前警惕地睜大眼睛看着出現的人。
那是一個粉色頭發的少女,旁邊還站着一位黑發青年。少女看見有初四這幅格外警惕的樣子愣了一下,然後放緩語氣,“别緊張,我們不是壞人。”
旁邊的青年看了她一眼:“壞人也不會說自己就是壞人。”
“你别拆台!”
有初四不說話,隻是沉默地盯着他們,頭上的傷口因為剛剛那番動作現在有些隐隐作痛。
見他不開口,粉色頭發的少女遲疑了一下,沒有選擇貿然靠近他,而是站在一個能給足人安全感的距離,伸出手對着他眼前揮了揮,比出一個數字,“這是幾?”
我隻是殘了不是傻了……
有初四是這麼想的,然後回答:“三。”
比出二手勢的少女驚訝回頭看向杵在原地的青年,“丹恒,他好像真傻了。”
名叫丹恒的青年歎了一口氣,接過話問:“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嗎?”
這回青年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丹恒也不着急,耐心地等待回應。
“……我叫,我叫什麼來着?”
有初四隻覺得荒謬,怎麼可能一覺醒來自己就莫名其妙地失憶了——啊對,他腦子受傷了來着。
但隻是稍加回憶,頭就開始劇烈疼痛,不僅是頭上的傷口疼,腦子裡也疼的厲害,像是有什麼在阻止他,或許正常人到這一步就會停下了,但有初四不同,他是個犟種。
在劇烈的疼痛裡,他選擇努力沖破束縛,試圖回想起自己的一切,但在疼痛過後,他隻看到了一片混沌,無數碎片拼湊的混沌。
有初四:“……”我懷疑我被耍了。
腦子:都告訴你了别想,反正等一會兒就能看到了,現在好了吧?一樣的結果,雙倍的疼痛。
但往好處想,他至少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有初四。”
稍微平靜下來的青年換了個姿勢,爬起來靠着牆抱住了雙膝,粉色少女朝他笑了笑:“我叫三月七,他叫丹恒。”
丹恒又問他除了自己的名字還記得什麼。
“除了自己的名字……”有初四搖搖頭,說自己的腦子裡隻剩下一片混沌。
丹恒:“……混沌是什麼?”
有初四:“用人話講就是記憶混成一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丹恒:“……”短短幾分鐘,他似乎就窺見了他以後需要擔憂的事情。
在三月七提出列車長要見他時,有初四并不意外,畢竟從被摔暈之前他就把情況猜的差不多了,無非就是他在空中做自由落體運動的時候不小心把人家屋子砸穿了,屋子的主人要求他賠償也非常正常。
“等等。”有初四覺得不對勁,“你說什麼,列車長?”
“對啊,列車長。”
“什麼長?”
“列車長啊。”
“哪裡的列車長?”
“星穹列車的列車長啊。”
“星穹什麼?”
“……我說你是故意的吧?”
丹恒聽着三月七和有初四的對話沉默不語,視線從那頭黑色的短發到水藍色的眼睛掃過,最後落在了有初四手腕上的那顆鈴铛上。
銀色的?丹恒思索。
先跳過有初四得知自己在一輛行駛在星穹之間的列車上時有多震驚,在三月七說明了他的出場方式時,有初四茫然地啊了一聲:“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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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看帕。”叫做帕姆的列車長小身體一挪,手指向地上的一片碎裂的木闆,讓被三月七帶過來的有初四看了個仔細。
“再看帕。”手往上一擡,有初四的視線跟着過去,看見列車頂上有一個洞,看大小……
有初四比劃了一下,好像正好能裝下一個腦袋。
三月七看看他被纏着繃帶的頭,又看看被砸碎的桌子,一臉的驚奇。
“你突然出現在列車天花闆砸下來的時候還是頭朝下的诶!不僅把桌子給砸碎了,還停在低空三百六十度飛速旋轉了好幾圈,最終以一種詭異的路線突然往上飛,然後就撞到了列車頂!”她連比帶劃的,最後朝他豎了個大拇指:“最後還掉下來了,砸到地上碎裂的桌子腦袋二次重創,你現在還能好好站起來簡直是個奇迹!”
當時三月七看見這人一系列的運動軌迹簡直驚呆了,要不是她親眼所見,恐怕也要說上一句“真的假的?”
有初四摸摸還被包着的腦袋,覺得沒當場像爆汁的西瓜那樣炸開也算是他命大了。
一想到他醒來的時候對救命恩人那麼警惕的樣子,還作為突然出現把人家的東西撞出一個洞的陌生人,有初四愧疚地說了聲對不起。
此時,一團瑟瑟發抖的列車長引起了他的注意力,見他看過來還哒哒哒地跑到三月七的身後抱住了她的腳。
三月七啊了一下,對他解釋道:“沒事,大概是你掉下來的時候差點還砸到帕姆了。”
“……”有初四看看前面躲在三月七身後的帕姆,身後是碎了一地的桌子,列車頂上還有一個很難讓人不去在意的洞,感覺腦袋更疼了。
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雖然這大概不是他的本意。
他想了想,決定賣身。
三月七:啊?
有初四的賣身計劃沒能成功,他被摁在床上休息了,因為剛剛驚慌于“失憶人士即将破産”的時候他繃帶滲出血了。
原來頭疼并不是錯覺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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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初四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個奇怪的男人,他全身都裹在黑漆漆的衣服之下,完全看不見臉,他說他叫A。
A攤開左手展示一團馬賽克,說:“看,這是1技能,所對應的是1世界。”
他又攤開右手,是一個金色的鈴铛:“這是2技能,對應的是2世界。”
他雙手朝有初四的方向伸了伸:“那麼,你要選哪個呢?”
有初四第一時間後退了好幾步,看着A僵在了半空中的手,思索。
正常人的話,一般都會先質問“你是誰?!”或者懷疑自己被什麼綁架了,某種意義上也确實算作是綁架,而有初四隻是稍作思考就作出了選擇。
他說,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全都要。
是的,他比較貪心。
A:“……”
他沉默了,并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許久後才說:“那你得做好,被兩個世界撕成兩半的準備了。”
有初四:“?”
“被搶完了運氣好沒死,還會被另一個世界的記憶沖刷腦子,大概會記憶混亂吧。”
有初四:“??”
有初四為自己的貪心付出了代價,并被A一腳踹出了他的地盤。
但是A作為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臭打工的,他并不知道1世界在2世界面前是完全弱勢的,所以在對于“有初四”的這場争奪戰中,1世界大概隻是最後象征性地把他往上扯了一下,然後就撒丫子跑路了。
往好處想,其實至少1世界努力過了不是嗎?
好消息,有初四沒被和馬賽克有關一看就很不妙的世界搶走,壞消息,被扯的那一下差點讓他直接斷氣了。
這個仇,我記下了!
但夢醒了,有初四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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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失憶的原因,有初四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樣,因而在有人出現的時候,他睜着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這個自稱“姬子”的人。
姬子也不着急,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微笑着等有初四的小腦袋瓜轉過彎來。
“啊……你是?”
“你好啊,我叫姬子,是星穹列車的領航員,也是維修工。”
有初四:“……”腦子受傷了也包括出現幻覺嗎?他好像看見了一個橫在他眼前的【+壓力】。
姬子人很好,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生氣的意思,在得知有初四現在記憶混亂,很多事情沒辦法想清楚時,還邀請他登上星穹列車一同旅行。
“她真是個好人。”有初四想。
為了感謝他們能看似邀請實則是收留他,在傷完全好了之後勉強想起來點東西,就立刻想要展示給他們看。
有初四雙手合十,手腕上系着的銀色鈴铛一動,逐漸染上燦爛的金色。本該壞了的鈴铛發出清脆的聲音,像是能穿透人的身體,直達腦海深處。
丹恒的眼神在看見鈴铛變成金色時愣怔了一下,随後凝視着一臉虔誠像是在祈求什麼的有初四。
很快,指縫間便散出一點黑金色的光。
黑,黑金色的?
有初四:“?”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打開雙手,黑金色的光也徹底散去,血黑的“下下”兩個字出現在手掌上。
三月七湊過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