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夫人掩面嬌笑，手指輕點令姝的額頭，“隻要你喜歡，都是你的。”

令姝摸着微涼的八寶手钏，眼裡露出驚歎，打算趁火打劫一波，她苦惱道:“我辦了間慈幼院，遞給府衙的文書好久都沒辦下來。”

鄭夫人大手一揮，應下此事:“這有何難，回去我便提你辦成此事，再叫官府給你撥一筆款項。”

令姝立馬展露笑容，欽慕的看着鄭夫人。

鄭夫人見狀揮手将下人都趕出去，湊近令姝問道:“聽聞禦史大人已經回京，他可給你來信。唉，如今京中局勢不明，也不知将來是哪位榮登大統，會不會影響明州啊。”

令姝眨眨眼，鋪墊了這麼久，終于來了。

“父親什麼都沒跟我講，他隻說等局勢明朗讓我歸家。”

鄭夫人打量令姝懵懂的神色，不禁面露失望，她又道:“那可有說時間？”

令姝沉吟片刻，含糊道:“約莫半年吧。”她哪知道時間，随便瞎掰了一個。

送走鄭夫人後，令姝翻看懷中的禮盒，滿意的笑笑，今日滿載而歸。

舊時在姑母家小住，她便經常帶令姝和肖芝慧出門交際，這種貴婦人的聚會，對令姝而言手到擒來。

小桃激動的在一旁搖晃令姝的手臂，饞道:“夫人今日大賺一筆，可要請我吃北鋪子的酥糖！”

令姝擡手就給了她一個爆栗：“你家夫人笑了一天才換來的銀子，錢袋還沒捂熱你就惦記上了！”

主仆二人歡歡喜喜攜手歸家。

——

府衙，程朝一早就出門上值，他剛到門口，就見陳捕頭神色焦急的迎上來:“大人，槐巷發生了一樁滅門慘案，死狀凄慘，不少百姓看見，現在坊間紛紛傳言是海神顯靈，降下懲罰。”

“海神？”

“是民間百姓供奉的神靈，我們靠海吃飯，祈禱海面風平浪靜，少些災禍，百姓們為了心安就供奉起了海神，已經很多年了。”

程朝應聲，又問道:“案發地點封鎖了嗎？屍體運回了嗎？”

陳捕頭擦着額頭的汗回道:“已經讓人去圍起來了，那屍體我看過，很可怖，不像人的手段，您說會不會真的是海神顯靈？”

程朝視線淩厲射向他冷聲斥道：“慎言！鬼神之說無稽之談。讓仵作加緊驗屍，再派些人去探查，海神害人的留言不可能憑空出現，要麼和案件有關，要麼是有人故意散播。”

陳捕頭聽令，帶着四人離開府衙，程朝帶着青覃朝案發地點走去。

一路上他聽見不少人在議論此事，一樁命案縱然兇手手段狠厲，也不會傳揚這麼快，短短時間内就人盡皆知，背後必有人在推波助瀾。

轉過街角，面前一間逼仄的木屋，地上血迹未幹，腳印淩亂。旁邊的捕快見狀上前禀告:“程大人，這戶人家姓張，一家三口，夫妻二人并一個小兒子，都被殘忍殺害了。”

他問道:“可曾查到有仇人？或是有利益關系？”

捕快回道:“大人，槐巷這條街道寡婦居多，很少有男人住在這邊，張家是一個月前搬進來的，平時也不走動，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來曆。”

“戶籍呢？”

“沒找到，估計是被兇手毀了，兇手還毀了死者的面容，明顯就是不想讓我們查到他們的身份。”

程朝巡視一圈，屋内翻箱倒櫃，東西亂做一團沒有可用的信息。他準備離去時注意到門檻處散落的一隻繡鞋，做工精緻。

一家三口隻能住在貧民窟，屋中擺設也很寒酸，女主人又怎麼會有一雙精緻不能幹活的繡鞋？

他吩咐青覃将東西包好帶回府衙。剛到府衙，上司周吉康将他喊了過去，程朝進門時周大人正來回踱步，見了程朝立馬迎上來:“晏清，剛剛上頭遞了消息，讓咱們趕緊結了槐巷滅門案。”

程朝拱手行禮：“這樁案件背後隐情不小，如今城内人人皆知，隻怕短時間内很難結案。”

周吉康朝外頭環顧一圈，遮掩上門，伸手拍了拍程朝的肩膀:“晏清啊，你剛踏入官場，很多事情你還不懂，大人物發了話，你我隻能照做。”

程朝沉默片刻:“下官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好好處理的。”

周吉康欣慰的撫了撫胡須:“今晚老夫在丁香樓設宴，你可一定要賞臉啊。”

程朝面色難為，頗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大人，這丁香樓我恐怕是去不了，家中夫人要是知道了，我可吃不消。”

周吉康一臉過來人的笑容:“我懂我懂，那位可是令大人的千金，你們新婚燕爾，你還是多回回陪陪她。”

程朝面無表情走出房間，掏出帕子拂開肩膀的上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