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下去了,留在這幫我找人,”危棟之甚至示意牧後可以坐下,“你這人精似鬼,必不會看漏。”
出力少,工資多,不必跑來跑去。
比起樓下,明顯是樓上更加輕松。
也正是因為牧後精似鬼,危棟之算準了他不會拒絕。
“不行。”牧後拒絕。
危棟之:“……”
危棟之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什麼?”
牧後:“我朋友還在樓下呢,這家夥可是個徹徹底底的新手,我擔心他闖禍。”
危棟之:“給你加薪百分之二十。”
牧後:“我還是得……”
危棟之:“百分之五十。”
牧後:“真不行,老闆。那家夥是我帶來的,我得去看着點才行,萬一真闖了禍,我怕是得跟着一塊兒滾蛋。”
危棟之:“你就不怕從我這兒滾蛋?”
牧後:“您大人大量,肯定不會跟大堂經理一樣計較。”
危棟之:“百分之二百。”
牧後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家老闆,苦笑不語。
意思就是不行。
危棟之盯了一會他這幅可憐相,閉了閉眼睛,“滾吧。”
“哎,得令。”
牧後趕緊依言滾開。
他無視了另一桌賓客舉杯斟飲的暗示,疾步走到角落的酒格旁。
他再次回頭,确認危棟之被重重人影擋住,看不到這邊,迅速把手中的香槟酒瓶放回冰桶裡,拿出封好防水後藏在裡面的手表和耳機,準備離開二樓。
遇見危棟之是意料之外。
他知道自己的新老闆一定會參加今晚的舞會,隻是沒想到自己會被認出來。
雖然有幸脫身,但花掉的時間卻比預想中的多。
該執行下一步計劃了。
牧後順着古典裝潢的弧形樓梯下去,終于在一樓後廚找到手忙腳亂,正在大幫倒忙的丁鵬程。
“這位我想借來用一下。”
牧後指着丁鵬程,向後廚總管禮貌請示。
後廚的工作人員們立刻同意,送神一樣把丁鵬程送出去,并再三表示他們這裡不缺人手,借完了也不用還。
兩人走到連接後廚和前廳的走廊外。
看着臉上沾了好幾道醬汁的丁鵬程,牧後奇怪:“你不是應該在前廳嗎,怎麼跑去後廚了?”
丁鵬程回想起在前廳的經曆,萬分驚恐:“有人摸我屁股!”
牧後淡定:“那你就摸回去。”
丁鵬程:“……真的可以?”
牧後:“當然可以,對方摸你的時候,就已經賦予了你摸他的權利,對方甚至暗地裡渴望你摸回去。”
丁鵬程:“可是我不想摸别人的屁股。”
牧後點頭表示欣喜:
“很好,這說明你是正常人。不正常的人才會在舞會上到處摸别人的屁股。”
說話間牧後從口袋裡拿出圓珠筆,在一張随手扯來的發票背面寫了句話,然後對折了三下,交給丁鵬程:
“快到時間了。十分鐘後你去把這個給白晝,讓他去B廳,開始彈那首我們練習了很久的曲子。”
“另外,”牧後搭着丁鵬程的肩,“要是遇到領班問起我去哪兒了,你就說我被貴客留在二樓了。”
丁鵬程:“那領班要是去二樓,問你是不是真在呢?”
牧後:“二樓的那位貴客會幫我打掩護的……也許吧。”
丁鵬程看到牧後挽起袖子,褪下馬甲,搬起牆邊的梯子、一疊琴譜和一個破爛的迪斯科燈球,向根本沒開燈還一片漆黑的副廳走去,不禁好奇,“你要去做什麼?”
“很難形容,”牧後原地想了想,回答,“非要說的話,大概是去給人編一個陳舊的夢。”
…… …… ……
“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了,竟然還敢讓我幫你打掩護?”
危棟之似笑非笑地看着牧後。
布置完場景,牧後已經從副廳回來,恢複了侍應生的标準裝束。不過領結松垮,鼻尖發紅,下颌多了兩道不明顯的細小傷痕,顯得很是可疑。
牧後自己倒很坦然:
“那您幫我打掩護了沒?”
“我說你在給我調酒。你的領班沒起疑,或者說也不敢起疑。隻是沒想到你真是第一種人。”
危棟之的臉色并不好看,他并不想被牽扯到這種事中,“如果我提前知道你是去做什麼,也許就不會這麼好心了。”
牧後一愣,“您覺得我是去做什麼了?”
“哦,”
發覺危棟之的視線停留在自己的領結和傷口上,牧後恍然,“原來您以為,我是跟樓下某個貴族進行錢色交易去了啊。”
危棟之被噎了一下,他沒想到牧後這麼直白地說了出來,隻好挑眉,“不然?”
“我其實……”
其實他沒想到副廳的穹頂那麼高因此挂燈球的時候差點踩空滑了一下,不過——
牧後正色道:“您明察秋毫,我确實是錢色交易去了。”
危棟之:“……”
這人好不要臉!
“唉唉,老闆,别生氣,為了答謝您替我打掩護,我送您一個秘密吧。”
牧後知道自己再逗危棟之就要翻臉了,因此見好就收。
他輕咳了兩聲:
“這個秘密聽起來勁爆,但對您來說大概也沒什麼價值,您就當是一則趣聞,聽聽罷了。”
危棟之的經驗告訴他,但凡有人以“聽聽罷了”為開頭,那後面跟着的必不可能是讓人聽聽就罷了的内容。
危棟之颔首,示意他繼續說。
牧後放下銅制托盤,斜靠在護欄扶手邊,指了指樓下的f1:
“您看到他了嗎?f1……不,裴拯,他其實并不是獨生子。裴家原是一對雙胞胎,十歲時死了一個。”
危棟之順着牧後指的方向看過去:
“這個我知道。雖然很少人提了,在圈内不算秘密。”
“是了。但關于裴拯,這點您可能不知道,實際上,”
牧後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湊在危棟之耳邊:
“活下來的是他弟弟,死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