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信,不過隻是存個盼頭,并非真的沉迷鬼神之說。她還以為面前的人,會問她為何靈驗再不濟會提到祈福之事。
謝芝葳未想太多,便是将心中所以為的道了出來,“我隻是覺得,功名姻緣是五福,善男信女所求不外如是,至于福壽子嗣,有福之人不進無福之門,佛家乃敬順仰止之地,所求在自心人為是至關。”
她吸了口清新的曠野氣息,感到适然不少。
“好了,繼續趕路罷,不要因為我一人耽誤了行程。”說完便朝身拍了拍身側之人的肩,轉身回入馬車。
少女身子微動神情微滞,回頭望向走開的人,微有思量。
謝芝葳說完那一番話,撩開車簾偷看了幾眼外面不疾不徐上車的背影。
不禁感慨她與謝景傾呆在一塊兒常有些有種偏差感,這種偏差感來自于心智年齡,明明她才是那個活了二十幾年略有閱曆的長輩,可謝景傾身上清冷簡傲的氣質,透露着迷離摸不清卻讓人妄想深入的疏遠感,這般氣質氣場壓的人唯她是命,難道這就是女主高大令人望而止步的人格魅力?謝芝葳有些吃味。
之後馬車行行蕩蕩越到終點越是後勁不消,謝芝葳不僅吃味她還更甚反胃。
等到洛山平頂,謝芝葳已經睡了好久,途中采曲在她耳邊嗡嗡說起什麼,她聽不清卻是胡亂作答,轉而又迷過去。
本該神采奕奕的面色蒼白如紙,本來輕快盎然心情也就此消散。
崇福寺位于孤山平頂,進山門之後,有鐘、鼓二樓相對,鐘樓懸有洪鐘。
她默默觀望這些恢宏建築,被攙扶着随一幹人等由知客引入大堂,淨手上香後,再被小沙彌迎去客堂休息。
偌大寺院的紅漆廟門前,謝芝葳瞧見了微乎極微才能碰見的人。
又是那雙寒涼似水的眸子,身姿曼妙,隔這幾道佛像重門,她一眼就瞥見了。
急忙轉過身,謝芝葳不禁汗顔,遊月微?她怎得也在此。
隻見遊月微後面跟着一衆婢女仆役,身旁還挽着一位雍容華貴穿着不凡的貴婦人,長相小家碧玉很是顯年輕,但打扮與架勢倒是襯的有輩分。
謝芝葳猜,這位定然就是遊月微的母親了,那個讓遊氏抛棄妻女的幼時青梅!樣貌倒真與遊月微生得有五分像,不過單論姿色顯得遊月微更大氣些,似玉生香國色清清,也是自小的美人胚子。
她覺得有些不妙,希望那群人并沒有看見她,轉身頗有些逃離的意味。
卻不想并不如願,對面同樣浩蕩的人馬中,為首被攙着的貴婦人正是遊月微母親陳氏。
“母親,那就是謝芝葳。”遊月微神情沉着,冷冷道。
陳氏聞言遠遠眺望了一眼,隔着寺門人群,“說實話,并不如你,差遠了,況你父親從未在我面前提過她,恐怕心中沒她的分量。”
陳氏拍了拍自家女兒的手,語重心長道:“莫要管她,宮裡那位不久也要到了,咱們還是先顧眼下事要緊。”
回到客房的謝芝葳很是疑惑,為什麼一個小小的崇福寺也能偶遇他們,可是在安都城外呢,未免也太巧了。
洛山禅院寂聲靜谧,和風通暢,偶有的鳥語也更添心頭安穩,可剛歇下不久,外面就傳來了争吵的聲音。
“我們早早就來了,也都打點好住進了這客房,怎得現下平白無故讓我們搬出來?”采曲上前對那名主持質問道。
先前派小沙彌說起這事,采曲直接形同玩鬧給應付了過去,當下主持不得不親自來說。
聞聲剛休息不久的謝芝葳也隻能抽身出來看看狀況,病恹恹的面色,顯得蒼涼。
主持面露難色着轉向她解釋,“幾位檀越實在對不住,寮房住滿了這才來叨擾。”
“可是主持,我們如今都住進來了,如今搬出去又是給誰騰位置呢?”謝芝葳抓住重點問。
主持單手行禮彎了彎身,敬聲道:“不瞞女檀越,是宮裡的貴人。”
謝芝葳當下了然,卻是疑惑,宮裡的貴人?怎麼出現在洛山?
主持又道:“我們後山還有座小院子,雖然不及這裡,但是收拾幹淨,也算宜人清靜。”
謝芝葳秉持着不為難人和不招惹事的原則松口,吩咐道:“那采曲,我們搬搬吧。”
對于住哪兒她倒是無所謂。
他們一幹人等搬離院子,後山偏遠離得有些距離,景色倒是不錯,引路的沙彌客氣中帶着幾分歉意。
轉角處聽見訓斥聲。
新進一處庭落才看清是兩位出家人在說話,準确的說,是一名龍鐘莊嚴的老和尚在斥聲責問一位小和尚。
小和尚撇着嘴微顯委屈,老和尚道:“以後還敢不敢私自偷下山了?”
“六根不淨七情不舍。”老和尚也是出家人卻語中帶怒,“怎留的你在佛門。”
聽聞此句,小和尚立馬拉着他的道袍道:“師父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頗有讨饒的意味。
見到有人來,老和尚才作罷,覆手合掌行禮。
聽聞來意,古樸深沉的面容動了動,老和尚恭聲道:“即是如此,辨空,你來引路,帶女檀越們到後山靜院住下。”
“是,師父。”小和尚答的幹脆,立起身子上前,似乎她們的到來讓這小和尚脫困得了繞處。
途中一改先前楚楚可憐,笑意盈盈道:“檀越們若有吩咐喚我即可,小僧辨空,師父為我取的法号,明辨思空。”
辨空看着比如今的阿硯還要小上一些,稚嫩面龐白裡透粉,笑起來一雙月牙兒似的眼睛蹭亮,如同沐陽春風。
謝芝葳被他的活潑感染,笑聲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