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想好了嗎?”手中折扇撩開簾子的人兒,他神色悠然,話音未落便與地上的人兒對上目光。
霎時四目相對,露出的都是不可置信的目光,都在為對方以這種神情和舉止出現在這裡,而感到驚異。
這和謝芝葳想象的不一樣,她想象中季玉此刻應當性命攸關生死一線,但現在看他這幅神色自若的摸樣,誰改她劇本了?
謝芝葳啞然呆在原地,慕濡成卻是起身走下來,“怎麼不繼續說你是誰了?”
他忽然靠近,戲谑挑逗的聲音像把鈍刀在謝芝葳的骨頭上打磨,她隻能硬着頭皮道:“我乃開國元老謝太公親孫,謝氏嫡長千金,離京來這孤山廟中祈福。”
慕濡成饒有意味重複了一聲,“謝氏千金?”
“還有,家中人已然知曉我被抓落到你們手上,此刻親自入營為晉王出師參謀的乃是三才問秋公子容彥謹,我與他也是大有淵源。”謝芝葳一咬牙,“他是我祖父義子,我也是算他名義上的義女,祖父臨終托孤我自幼受他撫養教習,若他得知我在這裡,定然要掂量一二,你要是以我為質,尚且還能突圍逃出去。”
“你嘴裡還真是沒有一句真話,一會兒姘頭情婦,一會兒小姐義女,你怎麼不說自己是公主王妃。”
經他提點謝芝葳這才饒回正題,“我與領軍的五皇子晉王有婚約,算是他名義上的未來王妃。”
這會兒換慕濡成:“……”
“我看你嘴裡沒有一句真話。”慕濡成未有反應,倒是那個一直揚言要殺她的手下一把揪起謝芝葳的衣領,眼裡全是騰起的殺氣。
季玉臉色一變,上前擋住。
謝芝葳依舊不松口,“是不是真話,何不先驗證,隻要你能同容彥謹交涉上,到時你便知我的話真假,反正我人在你手上,又不會插翅飛走。”
“退下!”場面焦灼中,慕濡成一聲低喝止住。他目露不悅的看了一眼拔刀男子,人這才悻悻又無奈将劍收回劍鞘。
謝芝葳明白,此刻她是死是活全看慕濡成的想法了,她眼裡流露出莫名希冀向着面前之人。
本是炮灰生,相煎何太急啊!
原以為這人會聽進幾分她的忽悠,可這人狡黠黑亮的狐狸臉總是幽光不褪,關注的點也全然不在意料之中,“既如此,那你和他究竟是什麼關系,合着先前做戲來糊弄我?”
這一下将謝芝葳幹懵了,不光她,就連赫然站着的季玉也沒忍住眼皮一擡,眼裡一顯異色。
謝芝葳沉默過後,冷不丁笑了聲,故作鎮定,“這你都看不出來嗎?我還以為君上這麼顯而易見的事不需要我明說呢。”
慕濡成眉尾挑了挑,不等謝芝葳故作玄虛的勁使完,很識趣的接着道:“孤男寡女深夜幽會孤山能是什麼關系?隻是不巧夜黑風高遇見一個和尚抱着玉玺跑路,又莫名被你的手下逮住,這完全都是巧合和誤會。”
“幽會?你不是未來晉王妃嗎?”
“我雖是與晉王有婚約,可這婚事又不是我定的,感情這種事講究的是兩情相悅……”她沒有說下去。
“所以他是你的姘頭。”
謝芝葳之所以沒有說下去就是好發揮他的想象力圓謊,沒想到這家夥的想象力豐富,很自然接過她的意思,就是話糙直白了些。
說到這裡,她都不敢擡頭看季玉,殊不知背對着她的季玉,現在表情恍若見鬼。
“君上隻要饒過我和心上人的性命,我定然不遺餘力為君上鞠躬盡瘁,君上可否知道西北防禦圖。”
聽到最後一句,在場之人皆是身心一顫。
“我若說我能為君上拿到此物,是否能有談判我二人性命的資格?”見面前之人神色有松動,謝芝葳趁熱打鐵,“此物在我先生容彥瑾手上,你拿我性命去換,于公于私他都會應允的。”
“我要那物件做什麼?”面前之人收回異色,冷冷看她。
“自然是逃去西北時……”謝芝葳不假思索,想都沒想,末了發覺自己多嘴了。
不過慕濡成未發覺不對,反而像被踩到了痛處,幾乎威逼着質問聲道:“逃,我何時和你說我要逃了?”
謝芝葳心裡嘀咕:你不就是逃了,原著中還不到你領盒飯的時間,後面還有你作妖的機會。
“襄縣群山環繞易守難攻,如今态勢,該是外面的着急才對。”慕濡成站起身,“将他們二人關在一處,讓人寸步不離的看着。”
季玉還有話要說,卻也被壓着推出去。
不稍多久沉寂的營帳中,慕濡成手裡多出來張密信,被他攥着,捏成一團。
身旁心腹道:“這容彥謹當真會如信中所說,隻要保證那個女人的安全,就能幫我們突破襄縣包圍,往西北去?”
慕濡成未說話,隻是手中捏的越發用力。
有人發問:“信中還說,莫要聲張,隻要不傷謝千金性命,他願意暗中相助。”末了又問,“為何要注重莫要聲張?”
“自然是為了女子聲名,要是讓世人知曉,如今謝千金在前朝亡軍裡為質,怕是連晉王妃都做不成了。
“他甚至未經幹涉直接奉上一半西北防禦圖,看來這女人的性命與他們而言确實寶貝的緊。
手下們七嘴八舌。
唯有上方一陣靜默,慕濡成許是思索得出結果,“告訴他,西北防禦圖我收下了,另半張圖完完整整,這人自然也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