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毒蛇群中,謝璃心痛難忍,隻能伏在地上,動都動不了一下。
他的心髒由蠱蟲替代,早就丢失了普通人的痛覺,唯一能讓他疼成這樣的就是那隻蠱蟲本身。
“是謝青黛。”沈映擔憂地望着他,不知道這簇火光還能燃燒多久,就問褚颢昀,“還有汽油嗎?”
“沒有。”褚颢昀搖頭,“她到底要幹什麼,沈陌死了,她就隻剩下謝璃這一個種,為什麼非要弄死他?”
顯然當事人謝璃要更絕望一點。
謝青黛居然真的想要他的命……
眼見他深陷絕望,無法起身,謝芷突然大喊了一聲:“哥!!!”
謝璃蓦然擡眼,艱難地看向她,“你怎麼會……”
沈映根本來不及思考,直接搶過她手裡的相機,手指飛快地點着壁畫的照片,看了約摸兩三分鐘,就把其中一張遞給褚颢昀看,“看這張。”
褚颢昀掃了一眼,目光瞬間凝重了起來。
隻見那壁畫上,隐隐約約畫着一副古代臣夷族祭祀的故事,畫面中,畫風抽象的人類正排成四排,有序地站在巨鼎四周,每一個都手持漏鬥形狀的東西,保持着向鼎裡倒東西的姿勢。
“這種蛇确實是臣夷族養的。”沈映語速飛快,“原來他們是用巨鼎培育毒蛇,那麼巨鼎之上就一定有避免毒蛇爬上來的方法,否則毒蛇一旦上岸,所有人都會死。”
“不對。”褚颢昀搖頭。
“确實不對。”沈映小雞啄米一樣點頭,“現在巨鼎還在,毒蛇卻都爬出來了,而且數量已經翻了不知道多少倍,顯然早就成了這裡的主人,所以當初抑制蛇不出鼎的東西一定失效了,但是……”
“人,人身上一定有避蛇的。”褚颢昀答,“既然真是人為培育的,那人一定要随身帶着避蛇之物。”
沈映當即低下頭,手指擴放屏幕,将每個人的腦袋、身上都無限擴大,可惜壁畫保存年代實在是太久遠了,細節根本看不清。
看不清就不看了,沈映立刻抓住謝芷手臂,吩咐道:“阿芷,你現在就去把國王的屍體搬過來,記住,一顆珠子一根頭發一塊布料都不能少。我和褚警官會去巨鼎上找避蛇的東西。”
謝芷聽了就要回去,沈映又拽住她,鄭重道:“我知道你怕黑,但你哥的命就在你身上了。”
“我知道,相信我!”
謝芷撇開他的手就往回跑。
沈映不放心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瞬,随後再也沒猶豫,給褚颢昀遞了一個眼神。
迎面毒蛇環伺,褚颢昀思考了一瞬,突然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一把謝璃遺留下來的短刀,猶豫着要不要對自己下手來一刀。
“這上面全是蛇血,劃一下和蛇接吻沒區别,絕對不行。”沈映連忙攔住他,目光也落到刀上,似乎在思考着給自己來一刀放血的可能性。
褚颢昀還沒來得及攔,耳邊突然掃過一陣厲風,是一把材質相同的短刀飛了過來。
謝璃扔過這一把刀之後就沒了力氣,癱倒在地,好像死魚一樣。
褚颢昀趕緊拿到這把幹淨的短刀,刀鋒朝下滑過自己手掌,毒蛇最喜食人血,紛紛扭頭朝着褚颢昀的方向吐信子。
這一放松,沈映就瞅準時機,跑到巨鼎上。
他站在巨鼎的底座上,把登山鈎向上扔去,扔了好幾次終于卡在了鼎口,得以固定,順着繩子爬上去。
爬到鼎口,沈映體力幾乎耗盡,疲憊地坐在大鼎的邊沿上,用手電照着邊沿内側的紋路,卻發現了不一樣的顔色。
沈映摸了一把沿内的銀白色粉狀物,抿在手上,湊在鼻翼下嗅聞,幾秒後突然道:“是石灰粉。”
話音剛落,廊道那邊就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隻見謝芷天神降臨一般拖着國王的屍體過來。
“給我。”褚颢昀給自己止了血,踩着無數蛇的屍體從蛇堆裡跳回廊道。
他看也沒看,抓住國王的屍體就朝謝璃扔去。
屍體扔過去,沒用。
王冠也扔過去,沒用。
破破爛爛被腐蝕得隻剩點渣的衣服扔過去,也沒用。
謝璃已經被淹沒在四分五裂的屍體中了,火苗也被扇得越來越小,謝璃咬牙道:“你他媽不想救就滾!”
說着手上就挨了一口。
謝璃煩躁地把蛇甩開,不疼不癢的,确認了一下自己還能抗住這一條蛇的,不由松了一口氣。
褚颢昀孜孜不倦地在扔,甩過去王冠的時候掉了太多珠子,金的銀的玉的金屬的都有,易腐蝕的都已經黑透了,把他手染黑了他也不在乎。
——像永動的投石機一樣。
“躲一躲!”
沈映在上面大喊一聲,無數石灰粉從天而降,像是憑空撒了一袋二十斤裝的面粉一樣,直接把謝璃染成白的了。
下一秒,蛇潮像八倍速的退潮一樣退到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