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謝青黛這樣說,沈映突然自嘲一笑,“什麼真相?”
這不是一句設問,而是居高臨下,又充滿了嘲諷的一句質問。
謝青黛沒想到他這個時候還能來勁,險些被吓住,“當然是你們這些人上輩子所有的真相。”
“是嗎?”沈映冷笑道,“是當年謝家妄圖竊取國運的真相,還是你現在想讓天下大亂的謀劃。”
“你……”
“謝青黛,你太小看我了。”沈映的神情帶了幾分運籌帷幄,笑容冰冷,“你真的确定,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嗎?”
謝青黛橫眉一挑,好像失去了耐心,“小雜種,我不想再和你打啞謎了,魏雁行,給我抓住他!”
魏雁行又被點燃了鬥志,又有武器在手,褚颢昀卻處處受制,捉襟見肘,很快就落了下風。
魏雁行獰笑,“褚将軍,你可是威風得很啊,終于也有折在我手裡的這一天。”
緊接着,謝青黛大手一揮,夜山深處又跑出了十餘個黑衣人,他們以前見過,這些都是謝家的保镖。
沈映看了褚颢昀一眼。
褚颢昀本來能一腳把魏雁行踹出去,可也不知怎麼,在沈映看了他這一眼之後,整個人就洩了力。
隻這一瞬間,魏雁行的長刀突然趕到褚颢昀的喉嚨前,而另一邊的沈映也被保镖們按在祭壇上。
謝青黛緩緩向沈映走去,她居高臨下地看着面前的人,盡管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千年,可她還是難掩滿腔的恨意,咬牙道:“沈映,我說過,會讓你為你曾經做下的惡行付出代價,現在就到了你償還陌兒的時候!”
沈映被按在祭壇上,略顯狼狽,目光卻依然灼灼逼人,“原來你籌劃的事和沈陌有關。”
謝青黛的底氣突然被抽離。
可還沒等到她說出什麼,沈映就不再看她,目光轉向被挾持着站立在面前的褚颢昀。
沈映看着他,眼眸柔得仿佛要溺出水來,“我說過,我會在合适的時機把千年前的真相告訴你。”
“要說,也該由我來說。”
—
一千年前,景國郊外。
馬車裡沉香氤氲,在空中勾勒出清晰淺淡的紋路,少年帝王高坐車架之上,面沉如水,靜靜地盯着面前的侍衛們刨坑。
“沈映,你這個狗東西!”
刨地的侍衛和侍奉的宮人們都是聾啞之人,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但卻能看見這指着天子辱罵之人的臉——
那是前朝已故的廢太子,沈陌。
所有人都恨不得自戳雙目,權當從來沒在這世間活過。
“你搶了我的皇位,還把我的母後軟禁在宮裡,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惡心,你這個宮女生的賤種!你怎麼就沒死在冷宮裡!”
罵的是一句比一句難聽,沈映揉了揉耳朵,氣定神閑地走下馬車。
沈陌被五花大綁地押着跪在地上,而現在,就是跪在沈映面前。
隻見沈映身穿黑底金線的龍袍,頭戴琉璃冠冕,隻走過來這幾步,就步履從容,氣質雍然,他站定在沈陌面前,居高臨下地說:“兄長如今底氣十足,不就是認定了這京郊地下的祭壇,還能再找幫你換一次命嗎?”
沈陌瞳孔驟縮,瞪大眼睛盯着他,整個人驚愕到了極點,“你……你……你怎麼會……”
“我怎麼會知道你們的籌謀是嗎?”
沈映一笑起來就眉眼彎彎,分明是這世間最柔情似水的神情,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每次露出這樣的神情,就是要見血的。
他略一微笑,“雖然不知道你們這祭壇啊,陣法啊的啟動方法,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選在這裡殺你嗎?”
沈陌愕然,“為什麼!”
“好好看看那邊。”
沈陌愣愣地順着他的手看去,隻見那邊的土坡之頂正有黑煙袅袅升起,煙霧不大,卻能看清整座土坡都被燒了。
沈映笑道:“我已經把你們搭的祭壇都燒了,沈陌,你的謀算全都會落空。”
“不可能!”沈陌眼見地上那為自己準備的坑越來越大,急道,“我已經把謝芷送嫁給塞北王,塞北王答應要出兵攻打你,将來和我結永世親家的!”
沈映的笑容仍然從容,“永安三年,帝封謝氏女為後,朕已經下旨讓褚堯迎皇後入京。塞北王被你欺騙至此,早就不戰而降,退兵去了。”
“不會的!這不可能!”
沈陌的神經幾乎崩潰,哭喊之餘,他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喊道:“沈時熙,昨晚被你抓獲之前,我已經潛入天牢,把褚家上下幾百餘人全都殺了,當初把他們下獄的可是你,你們這對狗男……狗男男以後就隔着血海深仇,再也不能在一起了!哈哈哈哈哈!”
望着他癫狂的模樣,沈映這次是發自内心的想笑,“像你這種對誰都是利用的人,是永遠無法理解的。”
想起前面發生的事,沈映淡淡地說道:“你買通禦史台彈劾褚家,褚淵老将軍已經同我談過,他們主動入獄,以解朝堂之亂,是應當被天下人敬仰的英雄。而我也會殺了你這個真正的殺人兇手為他們報仇,此間種種都有老将軍親筆手書為證,不過我和阿堯互相信任,他根本無需所謂的證據,也會堅定地站在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