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快來拆你的禮物。”
桌子一角擺放着一個精緻包裝的中型禮盒,她看着王曼曦,緊張地拆開緞帶,把裡面的東西一一拿出。
bluechips的吉他撥片、夏伯變調夾、伊利克斯琴弦。全都是她夢寐以求、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加一起不知道會有多貴。驚訝地捂住了嘴,像在做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王曼曦興奮地追着她問:“喜歡不喜歡不?”
我好喜歡,真的好喜歡,我從來沒有收到過這麼好的禮物,我愛你。
但是話卡在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擡眼望向王曼曦,又很快地躲開,悄悄抹掉眼角的淚光。
她不知道該如何傳達出此刻的心情,所幸王曼曦能體會到她無言的激動,于是她隻是不停地撫摸着禮物,就像在撫摸她被精心呵護的夢。
“看鏡頭!”
猛地聽見這樣一句話,一擡頭正撞在王曼曦手中的ccd的鏡頭裡。本能地遮住臉,往旁邊閃躲,但又不想讓王曼曦失望,又把行為矯正了回去。一番手忙腳亂下來,不知道在鏡頭裡有多狼狽。
王曼曦拿着相機坐到她身邊,拉着她一起看照片,她趴在桌子上不敢看,聽着王曼曦在一旁笑個不停,含混地說着:“你怎麼這麼可愛,一會我都發給你。”
現在兩人聊天欄裡全是王曼曦發過來的照片,美食照、大頭貼、可愛的玩偶,不管拍了什麼都發給她。她隐約能領會到王曼曦的目的,卻不知道該如何安置她的好意。
又被“突襲”地拍了幾張合照,王曼曦就坐回對面。都煮熟了也不動筷子,一直愁眉不展地嘀咕着:“小知啊,你朋友圈想怎麼發?想文案好難啊。”
“朋友圈?”
她一下子呆住了,三天可見的朋友圈中一條也沒有,在這下面也隻有寥寥幾條,全是江為喜發過的。現在江為喜有了自己的微信賬号,也就用不着她的了。
王曼曦卻比她還要吃驚,問道:“你不發朋友圈嗎?”
“我不喜歡發。”
“可以記錄生活的呀,幹嘛不發?”
我沒有什麼生活好記錄。但最後沒有說,不想做那個掃興的人。
王曼曦似乎讀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情緒沒有轉變,隻是理所當然地說:“反正什麼都可以發呀,又不一定是那種精緻的,隻是代表了你的心情而已。這樣以後自己看到了,也能回想起當時的心情。”
“我不太習慣……”
“那你有寫日記什麼的嗎?”
“大概……不算吧。”
“那你有想說的話,又不想寫日記的話,可以僅我可見哦。”
王曼曦伸長胳膊握住了她的手,就像很多很多次,她們坐在一起吃飯,在下面握住的手一樣。
這溫暖的觸碰給了她某種希冀,點燃了她心中某處死掉的地方。她覺得王曼曦說的确實有道理,雖然她現在做不到袒露真心,但如果真的偶爾記錄一下生活也不錯。
就比如這次,她十九歲生日的前夕,和王曼曦度過的一天,有太多太多的時刻值得記住。她要發上去,盡可能的把能代表她心情的每一幕都發上去,公開也不介意,更多的人看見越好,越能見證她們的存在。
她的一輩子隻有一次十九歲,而陪在她身邊的正是王曼曦。
也興緻勃勃地打開相冊,研究怎麼發朋友圈。但是過了一會,才突然想到了什麼,好奇地問:“小曦你,你也是把朋友圈當成日記,記錄心情嗎?”
她說的很少,但兩個人都懂。
王曼曦現在朋友圈還是全開放着,不多的幾條全是精裝的朋友圈。那麼在大段大段的空白中,她的心情什麼呢?
王曼曦并沒有回答她,她也很快遺忘了,隻沉浸在一種幸福裡:在王曼曦的之一中有她的存在。
靠在王曼曦的肩上打着盹,提着一絲精神讓自己不要睡着。已經十點多了,她們坐在電影院外的沙發上,等待電影上映。
午夜場人很少,等她們進了放映廳時,才發現一個人都沒有。放映廳空間不大,隻有五六排座椅,坐到了最中間的最佳觀影位置上。
封閉的空間裡悶着一股難聞的味道,空調又吹得太冷。看到王曼曦一直打哆嗦,江為知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觸目驚心的手臂隐藏在黑暗裡,看不見也就沒那麼難堪。
可整顆心也提了起來。困意早已消失,比在戶外更緊張,大屏上的畫面在她眼中流轉,卻一點也看不進去。
這部電影本來就不精彩,整個檔期就沒有好看的電影,重要的隻是這個時間的這種形式,帶着某種暧昧的暗示。
兩人之間擺放着一大桶爆米花,不敢大口咀嚼,總覺得發出的聲音震耳欲聾,但為了轉移注意隻能接連地吃,和王曼曦的手碰到了好幾次,都慌張地移開了。
很快爆米花就掉下了一半,也不知道電影過去了多久。因為在座位上一動都不敢動,現在全身酸痛,心又提心吊膽的,幾乎成為了一種折磨。
這部電影結束的時間在十二點多,也就是說在某個不知道的時刻,她将無聲無息地迎來十九歲。
想到這裡總覺得很奇迹,從前生日都不一定記得,更不會在乎過零點。可現在卻有了與衆不同的意義—陪在她身邊的是王曼曦。
這種甜蜜的想法緩解了她全部的疲乏,再這樣坐上一天也是可以忍受的,或者是一輩子,隻要不讓她們分開,怎樣都無所謂。
但又暗含一種酸澀的期待,似乎能比現在更多些。
正在這時王曼曦握住了她的手。
她不敢去看王曼曦,于是手上的感覺更加清晰,感覺到王曼曦的五指和她扣在一起,似乎同她一樣緊張,連動作都笨拙起來。
兩個人扣在一起的手被放到了王曼曦的大月退上,一半落在裙尾的面紗上,另一半則是柔軟的皮膚,像毒藥一樣溶解了她的手指。
她想自己到了這時沒有必要再自欺欺人下去。她明明知道王曼曦的意思,一直都知道,隻是沒有勇氣去面對。
但現在不同了,這種環境和特殊的節點給了她勇氣。她伸出手指,顫抖地覆膜着那節光滑的皮膚,回應她的是輕微的産抖,握住的那隻手卻更加用力,銀鈴着她往往上化去。
一時間她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隻有那副柔體是真實的。電影還在上演,音效像驚雷一樣閃過,可她能聽到的隻有王曼曦的門哼,隻比呼吸重一點。
“砰!”
大屏突然一白,打斷了兩人愈/演/愈/烈的動作。她不明所以地盯着看,就在這時,屏幕上出現了一個鐘表,15、14、13……開始倒計時。
在這争分奪秒的流逝中,她很快領略到了這是什麼意思。她将身子坐直,愣愣地看向王曼曦—這是她進大廳以來第一次和王曼曦對視。那雙看着她的眼睛含着笑,流轉着太多的東西而熠熠閃耀,把她的魂魄乃至整個生命都吸/了進去,她無法掙/紮,也不會去掙/紮,心甘情願如此。
她們的手再次握在一起,但這次隻是單純的相握,不包含杏的暗示。
“3、、”
“2、、”
“1、、”
短短的三秒。整個過程太過迅速,給不了她思考的餘地,想叫/停都沒有辦法,隻能任由它走到最/深/處——耀眼的白屏消失了,與此同時她閉上了雙眼。
“0、、、生日快樂!!”
屏幕上炫目地出現一行大字,宣告着她正式進入十九歲。她沒有看到,依然緊閉着眼睛。
就在這個零點、起始、此刻,王曼曦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