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斯蒙德随意問的一個問題,就将他立刻拉回了退役儀式的那一天。細節還是很模糊,但那種感覺強烈到不需要記憶的畫面去傳達。
退役儀式,伯納烏。
那真是一場别樣的葬禮。
感覺全世界呼嘯而過,歡呼鼓掌,鮮花香槟,有誰在麥克風上大聲地說着什麼。
類似于這樣的場景,艾德爾經曆過上百次。
但這次他沒有射門,沒有搶球,沒有奔跑,什麼都沒有……隻是站在原地而已。
“世界是喧鬧的,而我是靜止的。”
他們的心髒不再為他的一舉一動而狂跳。
金斯蒙德叉起一塊冷掉的香腸,味如嚼蠟地咽了下去。
“再刻骨銘心的記憶,人總會忘記,在明天,在死前。總會的。”
艾德爾閉着眼睛。
金斯蒙德喉嚨發緊。
好像在一刻艾德爾他才發現自己退役了。不再年輕了。不再是足球上帝,甚至不再是一個足球運動員。這些都不再了。
他隻是亨特·艾德爾,沒有足球的亨特·艾德爾。這又是誰?
此時艾德爾猛然睜開了眼睛,他急切地問着金斯蒙德,他最信賴的老隊長。
“那,那種感覺,那種感覺會忘嗎?”
金斯蒙德有一瞬間的茫然。他畢竟脫離足球有十年之餘,對足球也是半冷半熱,熟稔中帶着生疏。
哪種感覺?
足球作為一個感官運動,它所帶來的‘感覺’可太多了。
享受着全世界注目的那種感覺?和隊友們互噴香槟酒,嬉笑打鬧的那種感覺?功成名就,富貴榮華的感覺?還是扼住命運之喉的感覺?
這些也太飄渺了。
過了多少年,當你不複青春時,也隻會以一種英雄遲暮的情緒去追憶。算不上記得,算不上忘掉。生活就是這麼平淡,善于遺忘,善于抹去。
“那種仿佛成王的感覺,也會忘嗎?”
金斯蒙德呼吸一滞。
艾德爾無聲地望進金斯蒙德的眼睛,就知道了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