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斷崖雖不是特别高,但也是筆直上下,從下面爬上去絕無可能。若是逸塵居士不曾受傷中毒,大概還能帶他上去,然而逸塵居士現在恐怕也不适合這樣耗費靈力。
想到這裡,謝遙清忽然又問:“你肩上的傷?”說到這裡,想起了什麼,低頭開始翻他刨出來那堆草藥:“這裡面應該有能止血消腫的。”
逸塵居士見他想一出是一出,忍不住笑着點點頭:“有。”
逸塵居士原本以為他這些孩子氣的舉動是裝的,然而經曆這一連串變故之後,他再裝這些似乎沒有意義。那麼這個人還真是矛盾。淩厲起來,可以用屍氣超度一整個古戰場的兇神,但将這淩厲的銳氣一收,卻是滿身天真的少年模樣。
謝遙清從草藥裡面挑出了幾樣,喜滋滋道:“還真有。”
逸塵居士接過他手中的草藥,道:“多謝。”
謝遙清擺擺手:“謝我做什麼,應該是我謝你。不僅謝你,還要向你道歉。”
“道歉?”
“都是我那倒黴的八字,把你也帶衰了。”謝遙清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一事:“不過那些魔修要我的精氣做什麼?而且那麼多人抓我一個,這點精氣也不夠分的。”
“據說他們的魔尊在煉一個邪器,這些年抓了不少陰氣重的人和童男童女。”
謝遙清被魔尊這個稱呼酸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邪器?”
“一口刀。”
謝遙清心頭一跳,腦海中蹦出兩個字:弑天。
他好像猜到那個“魔尊”是誰了。
怪不得他會需要人的精氣。他要祭刀。之前他聽說有魔吸人精氣,還覺得是訛傳。畢竟那些正道人士什麼屎盆子都往魔修頭上扣。
卻不想竟然是真的。
“我早告訴過他弑天是邪物,煉不得。”謝遙清想到這裡有些氣憤。
“告訴誰?”逸塵居士的聲音冷不防打斷了謝遙清的思緒。
謝遙清一驚,他對逸塵居士太放心了,居然沒設防,一不小心把氣話說出了聲。
“什麼誰?”謝遙清隻能打哈哈道。
逸塵居士見他不想說,居然也沒有再逼問。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逸塵居士忽然問道:“為什麼去而複返?”
謝遙清一怔,明白過來他在問什麼,理所當然地答道:“你原本就是被我連累的,沒有讓你枉死的道理。”
逸塵居士聞言,将目光聚在謝遙清身上,上下打量着,若有所思,半晌才道:“你好不容易才脫險,何苦回來自投羅網?”
謝遙清哼了一聲,笑道:“就憑他們幾個也想要我的命?”說到這裡,眼神觸碰到逸塵居士的目光,心頭一凜。這幾日又是雪豹,又是折戟村,又是魔修,讓他一時模糊了前世今生,這話說得未免不适合他此時的身份。
然而逸塵居士這次居然沒有追問。
謝遙清怕再在這個話頭上拉扯下去早晚露餡,連忙轉了話頭道:“我知道我們該怎麼出去了。”
逸塵居士便順着他問了下去:“怎麼出去?”
“等。”
“等?”
“那小家夥黏人的很,肯定要到崖下來找我們。有它帶路就能出去了。”
“誰?”
“雪豹。”
逸塵居士愣了愣,居然把雪豹叫小家夥,還粘人?
謝遙清沒有說錯,第二天雪豹就找了來。
那雪豹一見謝遙清立刻撲了過來。
“别……”謝遙清一個字還沒說完,已經被雪豹撲倒在地。
謝遙清有些郁悶地道:“你也不知道我受傷了沒,就這樣撲,傷口被你撲裂了怎麼辦?”
雪豹聞言頓時緊張起來,整個身子都繃了起來。
謝遙清無奈地笑了笑:“好了好了,沒受傷。先讓我起來。”
雪豹被謝遙清這樣一吓,氣勢頓時弱了,乖乖地躲到一旁,讓謝遙清坐了起來。
謝清遙見它趴在一旁裝可憐,伸手撓了撓雪豹的下巴。雪豹立刻舒服地眯起了眼。
逸塵居士在一旁看了這場景,不由暗自驚奇。
雪豹是兇獸,性情多變,捉摸不定,殘忍起來更是轉眼之間就能取人性命,怎麼會有這麼溫順的一面?
謝遙清逗弄了雪豹一會兒,見它心情好了,才道:“去弄點吃的來罷,别弄得太血腥。”
雪豹聽了,白了謝遙清一眼,但還是站起身來,大搖大擺地走入峽谷中。
見雪豹走遠了,謝遙清無奈地對着逸塵居士笑笑:“我說黏人罷?”
逸塵居士發現謝遙清是個特别随遇而安的人,被他撞破之後,在他面前居然也就不怎麼回避跟雪豹接觸。于是點點頭:“雪豹是兇獸,難得肯與你這樣親近。”
“什麼難得?一旦黏上,甩都甩不掉。”謝遙清有點頭疼。
逸塵居士方才已經看出來,謝遙清并不是多喜歡小動物的人,何況那頭兇悍的雪豹也稱不上是小動物。然而雪豹在他面前一撒嬌,他就沒轍了。
這人真是燕甯麼?那個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會有這麼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