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淳那一劍來勢兇猛,速度快得謝遙清來不及覺察出疼。這時才覺得左胸口疼得透不過氣來,笑了笑,向逸塵居士開玩笑道:“我上輩子定是造了什麼孽。”話一出口,自己卻是一怔。他上輩子造了什麼孽自己清楚。
石淳那一劍本是沖着謝遙清心口去的,他當時已經力竭,見謝遙清來挑戰,山窮水盡之際一出手就是殺招,待看清謝遙清口型時已收勢不及,隻得将劍鋒偏開半寸,雖險險避過心髒,卻一劍刺傷左肺。謝遙清這一說話,不由咳喘起來。
他原本就疼得要死要活,這一咳越發支撐不住,痛得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逸塵居士見他臉色蒼白若死,心頭大駭,兩指在他身上急點幾處大穴,之後一掌抵住他後心,替他輸入靈力。
待石淳再回山洞時,一腳才踏進山洞口,便怔住了。
山洞中已然多了一隻雪豹。
那雪豹見了他,先是怔了一怔,又看了看謝遙清,忽然怒吼一聲,是威脅之意。
石淳下意識後退一步,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震驚。
他見雪豹如此護着謝遙清不讓他接近,心頭大震,看向謝遙清,顫聲道:“你是誰?”
謝遙清昏昏沉沉靠在逸塵居士身上,聽了他這一問,勉強睜開眼,低聲對雪豹道:“讓他進來。”
這一開口,又咳了起來。
雪豹立刻緊張地望向謝遙清,察覺到石淳靠近,立刻又回過頭對他怒目圓睜,然而因為謝遙清那句話到底沒對石淳怎樣,隻是警惕地看着他漸漸逼近。
這廂謝遙清也顧不上他們怎樣,徑自咳得昏天黑地。
他上輩子什麼樣的傷沒受過?由于靈力強大,本不把這種傷放在眼裡。然而這一世身嬌體貴,靈力又弱,竟是一點痛都受不住,不由心中暗自叫苦。
謝遙清咳得喉嚨間一片腥甜,終是咳出一口血來,逸塵居士見狀大驚,一掌抵住他後心,為他輸送靈力。
謝遙清覺得胸口一暖,一口氣緩了過來,向逸塵居士笑笑道:“方才一時嗆住了,咳出來就沒事了。”他氣息不暢,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哪裡是沒事的樣子?
逸塵居士聽得皺了皺眉頭,低聲道:“别說話。”
謝遙清一直沒話找話原本是痛得厲害,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然而他左肺受傷,實在是不适合說話,隻好閉了嘴,蜷縮在逸塵居士懷中。
他其實也覺得這姿勢有些不妥,然而山洞陰寒,他又失血過多,渾身發冷,便格外眷戀逸塵居士身上那一點暖意。謝遙清這一世活了十九年都貪圖安逸,能享受的時候絕不肯讓自己吃半點苦,所以就把那點不妥的感覺忽略了。
石淳一直站在一旁,心中驚疑不定,但見謝遙清這副模樣,又不敢再讓他開口說話。
倒是逸塵居士先開口了:“你可有法子收了他身上的魔氣?”
石淳這才如從夢中驚醒,懊惱地搖搖頭。
石淳方才用的不是普通的劍,是魔氣凝成的魔劍。這樣的魔劍傷人,劍上的魔氣會侵入人的身體,讓傷口久久無法愈合。偏生謝遙清傷得是那麼兇險的地方,魔氣不除,隻怕有性命之憂。
逸塵居士替謝遙清輸入靈氣,雖能暫時讓他恢複些力氣,挨過身上的痛楚,卻無法替他将魔氣拔除。要化解這魔氣須由謝遙清自身靈力才可。然而他靈力太過微弱,現在修煉隻怕不等練到能化解魔氣,人已經不行了。
石淳看了看雪豹,又看了看謝遙清,有些猶豫地問道:“他自己也沒有辦法麼?”
逸塵居士還未張口回答,懷中的謝遙清突然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咳了幾聲便嗆出一口血來。
逸塵居士目光一緊,立刻抵住謝遙清後心又送了一道靈力進去,然而謝遙清仍是咳個不住,痛得整個人都僵硬了,斷斷續續咳出幾口血來,才漸漸止住了咳,軟倒在逸塵居士身上。
逸塵居士見狀,知道他雖點了謝遙清幾處大穴替他止血,但是肺部緩慢的滲血卻是止不住的,所以他才會呼吸不暢,時不時便咳血。當下也不猶豫,打橫抱起謝遙清,便往山洞外走。
謝遙清連痛帶呼吸不暢,原本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忽然被這樣抱起來心頭一驚,生生吓得清醒了幾分,睜開眼睛看向逸塵居士。
逸塵居士不待他開口便道:“你的傷口必須立刻處理,我帶你去鎮上找大夫。”
謝遙清知道這樣也許會惹來麻煩,但更怕死,便點了點頭,又轉向石淳低聲道:“你若是想氣死我就繼續惹事。”話音未落,又咳成一團。
逸塵居士見他面色灰敗,聽到那個“死”字渾身都僵了一僵,皺了皺眉頭,帶着人禦劍而去。